事情转变得实在有些快。 当金永康也被带走后,许尔隔着人群看着在意的男人,明明只有几步路就可以到他的面前,感觉却很遥远。 还有,刚刚是什么感觉呢。见他受了伤,心紧揪在一起,巴不得把他身上的所有痛楚都转移过来,替他承担也好。她就是见不得他受伤,那一刻就回想到姜随安。说实话,她并不好受。因为太难过了,很无助,无助到什么地步呢。 可能没有办法说得清楚,呼吸难过得快要喘不过气。她鼓起勇气拿着枪指着别人,有一瞬间会在想她可能要跟着他一起死在这里了。 段辰捂着肚子,冲着她傻傻地笑。她冲过去扑向他的怀抱,重重地、狠狠地、视若旁人地吻着他的嘴唇。 心里面描绘着他的唇纹,感受着这百般的美好。 段辰怔愣了一下,也闭上了眼睛,加重了这个吻。而就在他想要深入的时候,她已经放开了,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尔尔。”段辰心里‘咯噔’了一下,第一个反应就是她生气了,连忙跑上去道歉。 不过等他追上去就知道事情很严重过了,她的眼眶盈满了晶莹的泪水,却又倔强的没有落下来。他一时慌了,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她不高兴。 “你怎么....”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牛?很行?单枪匹马地就过来这里,二话不说就去发起什么挑战。对方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你做事之前是不是没有考虑过后果,没有考虑到你身边的人。你知道吗,刚刚别人拿枪对着你,我的心都跳了。” “我很害怕,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姜随安,他死了,那时候我不在他的身边。可是刚刚我差点就以为你要不行了,我特别无助,觉得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你。” “我不觉得你这样子的行为很勇猛,在没有做出任何判断之前就茫然行动,枉顾自身安全。不是厉害,是愚蠢。如果你继续这样子下去,我觉得我的心脏要受不了,我们两个也就没办法在一起了。” 她说得很决绝,眼中的光告诉他,她没有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打算结束刚开花结果又花谢的恋情。 直到走之后,他依然站在原地。刚刚敢挑衅是因为做好了打算,但是他也确实没有想到她的存在,他貌似做错了.... 龙博一慢条斯理地走到他身边,说:“搞什么,人家都走了,不追上去?” 段辰说:“我惹她生气了。” 龙博一真不知道该说他木纳还是没有情商,刚刚那种情形换成哪一个女孩都会生气,不过他也不能直接这么说。 “女孩子嘛,哄哄人家,等气消了送一束花,安排一个烛光晚餐,保证什么都气没了。” 这个办法适合其它的普通女孩,但是不知道合不合适许尔,不过管她呢。 倒是段辰很认真地在思考他的方法,觉得可以试一试。 “先不说了,跟我去见一个人。”来的时候太匆忙,差点忘记了还有这桩事。 等段辰看见熟悉的环境之后瞬间明白,脸上心如死灰:“你不会把今晚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吧。” 龙博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没办法阿,刚开始的时候一听见跟两年前的蔷薇花案子有关,就只能找那个人了。段辰谁都不害怕,就害怕他。后来的时候打电话让那个人不用赶过来了,那人就说了一句让他将段辰带过来。 “我能不能先打死你?”段辰答应过那个人不再碰两年前的那起案子,当粉笔一样抹掉就算了。可是他一意孤行,那人会很生气吧。 他很快就见到了那个人,背对着自己,头顶上有一块写着‘励精图治’的匾。屋内两侧各有一个沙包,空出很大的地方。 门外那里有个招牌 --- 欧阳武馆。规模不大,但是用来教小朋友就绰绰有余了。 段辰自知理亏,从进来到现在那个人都没有转过身来,他就知道一定是特别生气才会这样。龙博一把他送到之后就溜了,说是在车上等他。 “师傅。” “别喊,我没有你这么不听话的徒弟。”面前的人转过身,背着手,目光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今晚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案子已经两年了,你怎么还没有心息。” “因为我从没想过要放弃,真正的凶手还没抓到,让我如何放弃?” 两人一人一句,互不退让,各有各的道理,但是也让人从中捋清了思绪。 欧阳清被气得不轻,看上去是若无其事,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越是这样,他就越是生气。打从两年前被迫辞职,他就自己开了一间武馆,幸好平日来报名的学生很多,才不会让他感到空虚。虽然不能再当警察了,但是他从来不觉得很可惜,反而很珍惜每一天的时间。 后来他见段辰失魂落魄,不忍心看见他再这么下去就一直以一名导师,一名长辈的身份陪在他左右。段辰也很争气,凭着自己的努力当上了队长,继续做一名有浩然正气的警察。 两年前的那个案子几乎让重案组的旧成员清洗了一遍,这是心里面放不下的死结。 欧阳清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这么执着,难道两年前的事情还不能给他一个教训吗。 冷静过后,段辰说:“师傅,你以前当警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选择重案组而不去别的小组?以你的能力,去哪里都可以很好的发展。因为你知道重案组发生的每一起案子,都是跟死有关系的。你想为死去的人用自己的方式报仇,就是要抓到凶手。” 以前的时候,面对肩膀上的那几道横线,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逐渐的明白,那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警察没有这么好当的,每一年都会有好几名警察去世,有的是因为被歹徒捅了几刀,有的是因为工作量过大没休息过就发病。但是在这个岗位上,他很清楚职责在哪。 遥远的记忆当中,夏天来临,太阳热得不行。领导在台上讲话,底下的人在誓言,右手举到耳边,握成一个虚拳,每一个人都显得特别精神,声音振振有辞。 “国旗在上,警察的一言一行,决不玷污金色的盾牌。 □□在上,警察的一思一念,决不触犯法律的尊严。 人民在上,警察的一生一世,决不辜负人民的期望。 我面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国徽宣誓: 为了国家的昌盛,为了人民的安宁;中国警察,与各种犯罪活动进行永无休止的斗争,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为了神圣的使命,为了牺牲的战友;中国警察,宁愿清贫,永不贪赃。以我廉洁,守护正义。从警一日,清廉终生。” 国旗飘飘,缓缓地升起。 欧阳清心里感到震撼,给予正眼去瞧他的徒弟然后对上他的眼睛。真是难得,当警察了之后还能够保持自己心中最初的想法。 欧阳清没想到反过来还被他给训了一顿,但是不能说他说得都是错的。恰恰相反,很正确。 这才会产生心里头的挫败感。 “行了,今晚的事情我就这么算。但是我要你明白知道,做事情不能光靠冲动。你有没有想过今晚单独行动会打草惊蛇,影响到那些黑社会社团?” 段辰说:“我想过,所以我去请求支援了,在他们赶来之前,我还特地拖延了一下时间。不过幸好,也不是没有收获。至于其他人,我打算开始反击了。” 他躲在货柜的时候就顺道打了通电话,跟韩騑打架,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欧阳清静静地看着他,脸上青一块肿一块,却没有掩盖掉他那张英俊帅气的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打算怎么做?” 段辰语速飞快地说道:“我想要一次性把黑警跟社团一网打尽。” 欧阳清不生气他那么冲动,但是不得不去考虑后果。两年前的那起案子难倒了所有人,后来处置的那个凶手又不是真正的凶手,为此还牺牲掉一个同僚。 “这件事情我先不给你一个赞同的回复,本身翻查旧案重新审核就有一定的难度,这件事情可以交给别的小组做。对于你....我始终不想,你懂吗?” 欧阳武馆开了没多久,到了晚上是不来人的,晚上欧阳清会住在二楼。吃住上面都特别简单,有足够的钱更好地去享福。但是他没有,他孑然一身,隔壁店铺的一女老板目前在追求他,两人时常结伴去很多地方旅行,更多时候像是两个很要好的好朋友。 他并不是要劝段辰,可是他希望他能够考虑清楚了。 “师傅,我想找出真相,我想抓住凶手,我想替那些死去的死者报仇。” 这么多个想字,暴露出最初的希望。 他什么都不想想象,只想找出两年前的真相,这样子做错了吗?没有。欧阳清也无从指责他,所有人更不能。 从武馆出来,段辰变得一身轻松。 夜深,不少人都已经睡下,还有少数人还在为了生计拼搏。上海是个不夜城,这里有个著名夜市,有一颗夜明珠,只有当傍晚的时候夜明珠才会闪闪发光,像一个月亮一样默默地守护着这片土地。 许尔回到家,把鞋子一脱就瘫睡在沙发上,脚走了一天,如今得到了释放,只感到微微酸疼。 想到今晚的情况,她感到又气又恼,后来才会对段辰说出那一番话。想到他脸上的淤青,心里蛮心疼的。 但是说出去的话就等于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她想,这一段恋情可能真的要完了。 她自己在客厅纠结了一会,最后烦躁地‘啊’地叫了起来。走进房间收拾了一套睡衣和内衣裤洗澡,手机放在桌上,响了一下就全屏灭了。 等她出来拿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讯息时,怎么按都没反应才发现原来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拿出充电器充电,在床上坐着看了一会书,双□□叉叠在一起,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裙,上面印着一个□□熊拿着蜜糖罐子的图案,睡裙一直包裹到脚踝。又因在床上撩上了一些,露出白嫩的小腿。 过了一小会,连书都看不进去了,频频打起哈欠。手机在充电,她只能把书合上放在床头柜上,躺下床盖上被子睡觉。 整夜睡得很不安稳,噩梦一扣紧跟着一扣,就像陷入了一个走不出来的空间。直到天亮,阳光照进房间,闹铃一响,许尔就不得不起来了。 她给自己煎了一个蛋和两条香肠吃,倒了杯牛奶喝,准备就这样应付一下早餐。 她走进房间换好衣服,把手机的充电器拔掉,开了机,立马又无数条短信跟电话进来。 她觉得很奇怪,于是给林微微回了通电话。 “你干嘛一直打给我?” “哎呦喂,大小姐,我总算联系到你了。大,大事不好了,孤儿院出事了。”林微微似乎特别喘,说话都带着明显的呼吸音。 “发生什么事了?”她拿上包往外走,脸色凝重,“这样子,我先去孤儿院。” 走在外面的路上刚好碰到迎面走来的段辰,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就是脸上的淤青明显了些频频惹人注目而已。 他拉住无视他就往外冲的女人,见她似乎很着急,也没有跟她开玩笑:“怎么了?” 只见她眼眶盈满泪水,咬着嘴唇像在隐忍:“孤儿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