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那庆阳班主一直记着石锦绣的好,也感激着她当年给了他们庆阳班一个在京城露脸的机会,因此一听到是到长公主府来给石锦绣的孩子唱周岁礼,他们就推了好几家的堂会,还特意排了一出新戏。
这出新戏让庆阳班和小青阳在京城又大火了一把,甚至庆德帝都请了他们去宫里唱堂会,只是这些都是后话。
过了宇文玥的周岁礼,京城就一天冷过一天,石锦绣也就窝在了家里不出门。
在一个京城飘雪的日子,父亲石岗却找上了门来。
看着父亲鹤氅上那未融的雪花,石锦绣便问:“有什么急事,非得赶在这种天气跑过来?”
“是你祖母的除服礼。”坐在火盆边喝上了一口热茶的石岗这才觉得快要被冻僵的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你大伯的意思,还是希望我们都回去一趟。”
“那爹爹您的意思呢?”石锦绣先没表态,而是问起了父亲。
石岗就犹豫了一会:“我觉得你大伯说得对,兄弟不合邻也欺。我们几兄弟只是分家没有分宗,说来说去都还是石家的人……”
什么兄弟不合邻也欺?原话明明是夫妻不合邻也欺!
早些年大房和三房合起伙来欺负他们四房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爹,大伯父到底和您说了什么?太夫人的除服礼我们自然是要回去的,这根本不存在什么相商的必要。”见父亲总在绕话,石锦绣都觉着有些奇怪了。
石岗就尴尬地看了石锦绣一眼,随后才道:“你大伯父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家出这个除服礼的钱。”
石锦绣就挑了眉。
石太夫人的丧事用的是公中的钱,这除服礼也应一样,这个时候大伯却要四房出这个钱是什么意思?难道公中连这个钱也没有了?
“大伯可给了什么说辞?”石锦绣问向了父亲。
“他说除服之后,他和三伯都要忙着复职的事,需要打点的地方很多,就想把钱花在刀刃上。”石岗就没有底气地说着。
石锦绣便在心中冷笑,好一个花钱花在刀刃上。
可转念一想,这是不是也说明,石家没有钱了?
自太夫人去世后,大房和三房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再好的家底也经不起瞎胡闹,就更别说一直在走下坡路的石家。
真要说起来,也就只有他们四房否极泰来。
他们从李氏手里买下了石家祖传的田庄,又开了个足以糊口的泗水书局,石楠考上了庶吉士,又有身为天子近臣的姐夫相帮,岳父还是国舅爷,将来来自妻族的助力是显而易见。
比起她梦境中那个支离破碎的家,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一想到这些,石锦绣对石家的怨恨又化去了不少,转而代之的,是对石家的悲怜。
更何况,以石家人这些年干下的荒唐事,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起复的希望呢!
“我们出就我们出吧!”石锦绣就同父亲道,“也算是我们房头最后的仁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