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像是不远处汹涌的瀑布水流，自元洪红红的眼眶奔涌而出。并不算宽阔的肩膀无助的颤抖着，像个迷了路的孩子，茫然无顾。

如月赤红的眸子渐渐恢复成黑白，坚硬的唇角缓缓向后拉扯：

“你见过有选择权的弱者吗？”

声音浅浅的，像是疑问，更像是自语的喃喃。头顶那轮无时不在的血月冷冷清清的看着地下众生的无力挣扎，始终无动于衷。

“什、什么？”

被眼泪淹没的眼眶转头看着遥遥望着不知名远处的如月，元洪心头像是被刺微微扎了一下，飘飘忽忽的疼了起来。

魅惑的唇角再次扬起，如月缓缓转头，看着这个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眼里的冷漠，裹着无情的嘲弄：

“弱者，从来都只有被支配的份。你见过哪个弱者有权利做选择？既然选择要做一个弱者，那么就应该坦然的接受被支配、被欺压、被凌辱、被冷漠，不是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刚才还一副懂得自己，怜惜自己的人，突然之间换了一副嘴脸，变了一副心肠。元洪不明白为什么？他很想知道为什么？

“是你，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总埋怨世人对你残忍，没人理解你，没人懂得你。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懂你，为什么要理解你？他们逼你，欺辱你，轻视你，是因为你可以被逼迫，被欺辱，被轻视。不是吗？要是谁敢弄你你就干死谁，你看看那些人，他们还敢不敢？他们，还愿不愿？”

“我”

“别跟我说什么良善，什么忍耐。善良！那只是弱者最最无用的自我包装而已。忍了这么多年，你等到你想要的了吗？卑微了这么多年，得到你想要的了吗？终究不还是被关在门外，成了一个被驯服良好的丧家犬？让你摇尾巴就得摇尾巴，让你吐舌头就得吐舌头。呵！这世上，从来只有强大的人才有资格善良，才有能力施舍。弱者的善良，一文不值。眼泪永远换不来怜悯，它只会换来更加变本加厉的欺压和冷漠而已。”

女人原本妩媚风流的脸上戾气渐盛，带着骇人的压迫气势。元洪不觉有些慌乱，又有些莫名的愤怒。愤怒，那双眸子里倒映出的那张慌乱无措的脸。

对于别人的强势，他已经习惯性的逆来顺受。心里再如何翻江倒海的嘶吼、抗拒，面上始终却都是一副怯弱恭顺的模样。

“不，你不懂，你不”

元洪倔强的想要反驳些什么，想要告诉眼前这个女人他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他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元洪突然间，想不出应该怎么狠狠的驳斥她？

一声嗤笑，如月将视线从元洪身上重又移回那遥远不知名的天际：

“真可笑啊，也算是一把年纪的人，居然还对人性抱有希望！你见过几个行善的有好下场，又见过几个为恶的，遭了报应？不过是适者生存，强者当道。既然选择被碾死在时代的车轮下，就该埋下头，乖乖做你的忍者神龟才是。抱怨，有什么意义？谁也不会来救你于水火，谁也不会认真查看你的悲伤和绝望，然后替你改变世界。”

“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凭什么我就注定只能忍受命运加注给我的不公？凭什么我就必须乖乖等着老天爷施舍下来的几道残羹冷饭？凭什么其他人可以轻易获得的幸福，我拼了命也得不到。却连几句抱怨，几声悲戚都要被嫌弃被嗤笑？”

“凭你，善良好欺负呀！”

“哎，听说你喜欢男的？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哦，你不会，对那谁谁谁感兴趣吧？不过，他那么壮，就你这小身板，受得住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