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一动,眉角的眉画歪了。
她笑着说:
“你看,眉都画不好,怎么能照顾得好自己。”
离开的那一天,军官朝着青衣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说:
“七尺之躯,先许国,再许卿。”
就这样,几年过去了,军官托人捎来信:青衣,等我,第三十八年夏至,我便归来,到时带你回家。
等啊等,人未归。
因为军官喜欢青衣穿旗袍,所以自从军官离开的那一天,青衣每天都穿着旗袍,去城门口守着。
此刻青衣的好友告诉青衣:他不会回来了,他已娶亲了。
青衣笑了笑说:你们都一样。
第二天,留给好友的是一具冰冷的、穿着奢华旗袍的尸体。
其实好友没告诉青衣,军官出征,不幸战死沙场。
好友更没有告诉青衣,军官被敌人的炮火炸得粉碎,尸骨无存。
民国匆匆,短短三十八年,一切的故事都结束在了第三十八年的夏至。
.....
.....
舞台,少年沉默了好久。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少年的手指轻轻动了。
十指轻柔,轻轻按下了黑白琴键。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下一刻,音乐渐起。
前奏响起的瞬间,蒋一一笑了。
唐初夏愣了。
餐厅之中的众人微微闭双眼。
悠扬欢快却又不失稍许哀伤的曲调,轻轻敲打在所有人的心房。
这种感觉。
就像是喂你吃药的医生,还不忘给你一颗糖。
可明明.....
明明心底充满了哀伤,却又能从哀伤中,发现哪怕一丁点快乐。
这种层次不明的情绪,一下子击中了所有人内心最深处的柔软。
“小时候,哥哥最喜欢带着我去玩,去闯。那时候,他说他喜欢隔壁班的小翠。还记得他去当兵的最后一晚曾无比郑重地对我说,当他成为人民英雄的时候,他会回来娶小翠。”
“可是,再次见面时,却只是一张照片,他终于成为了人民英雄,但是他同样只能永远活在了我们的记忆中。”
角落里,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呢喃自语。
一个年轻的女子品味曲子之中的歌词,随后开始小声地跟唱道:
“衰草连横向晚晴
半城柳色半生笛
枉将绿蜡做红玉
满座衣冠无相忆......”
“这词真美,但是唱出来似乎更好。”
一些品味着曲中的词意,微微感叹道。
虔诚。
真挚。
黑白琴键的节奏不曾停下。
沈明轩虔诚而认真的神情不曾变化。
蒋一一望着那于柔和聚光灯下,钢琴前的少年侧影,想起记忆中的沈明轩,内心深处,不知名的地方,像是有根弦,被人轻轻拨动。
如流水划过心间。
如流星坠入大地。
唐初夏呆呆愣愣地看着那边,目光不曾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