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过了没几天,这一日我用过午膳刚要午睡,忽然雪娟急匆匆来报,表小姐和那位乐姬姑娘争执起来了。我立刻觉得头大,没想到我不单要在外扮演贤良淑德的秦王妃,在内照顾好这府里的诸班事物,竟然还要起到一个妇联主任的作用,来给我家殿下的这两位爱妾调节争端。头大中又透着一点八卦的小兴奋,于是一路哼着“边关的冷暖托付你,家中的事儿交给我”,匆匆赶去。
赶到乐姬所住的厢房,也就是争端的发生地,我一进去就一时傻了眼。只见南平公主受了天大委屈一般,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桃子,指着乐姬抽抽噎噎地骂着,被几个丫鬟死死拉着。而乐姬更惨,雪白的芙蓉玉面上一个老大的掌印,不用说自然是被南平公主掴的,看着更是楚楚可怜,却一滴眼泪也无。
我本以为只是几句口角,不曾想竟发展到了动手。这南平公主也真是蛮横,不顾乐姬是她表哥心尖上的人,又有着身孕,竟然也敢动手打人。见我进来,所有人都停止了喧闹。我皱眉问道:“是怎么回事?”
服侍南平公主的迎春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道:“今日午饭后表小姐看到上的茶是君山毛尖,并不是平日喝的雪顶含翠,问了才知道因是战时,府里得的雪顶含翠本来就少。王妃念乐姬姑娘是新来又有身孕,便分了大半给她。表小姐正为此发火呢。”
我心下了然,什么雪顶含翠君山毛尖的,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南平公主借此找茬儿,发泄一下自己对乐姬满腔的嫉妒和怨愤。想想也不难理解,我这个秦王妃是早年李府和长孙府包办婚姻的产物,她奈何不得,而且始终相信她表哥的真爱唯她一人,娶我不过是家族压力罢了当初的事实也确实如此。因而她无法接受她表哥居然除了她之外还会爱上别人。这个乐姬又生得如此美貌,让我们女人见了都我见犹怜,南平公主自然怒火更盛。这下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可算能好好发泄一通了。
我此时孕中心力不济,只想息事宁人,于是道:“表小姐都是当娘亲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冲动?想喝什么茶跟我说便是,府里就算没多的,我房里的也可分出些给你。乐姬姑娘是有身子的人,打坏了她便是殿下面前你也不好交待。也罢,今天算是表小姐冲动了,快向乐姬姑娘陪个不是,回去拿我房里上好的雪顶含翠送到表小姐房中。”
那南平公主哪会向乐姬陪不是?我心知她不会,却也不得不如此说抚慰受了委屈的乐姬。见南平公主仍心有不甘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忙对丫头们使眼色,让她们扶了南平公主出去。
好歹是送走了南平公主这尊菩萨,我对雪娟吩咐道:“快请孙大夫来给乐姬姑娘瞧瞧,看看胎象有何不妥。此外拿一些外用的消肿膏药来。”雪娟领命去了。
我扶乐姬坐在床上,安慰道:“表小姐脾气向来如此急躁,殿下的次子李宽的生母,当年也挨过她的耳光的,你可千万不要与她计较。无论如何还是自己身子要紧。”
那乐姬受了这样大的委屈,竟然面上无一丝波动。淡淡道:“多谢王妃。”我一时也不知道她的心意如何,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不多时孙大夫便来了,为乐姬诊过脉后,道:“这位姑娘的胎象安好,脸上的伤也无大碍。用去肿的药物擦拭,很快便好了。”我听闻此话,方始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乐姬的胎有什么问题,虽然南平公主要承担大部分责任,我却也逃不了照顾不周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