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抬起头,搁下手里的画笔:“林瑶?”
林瑶点头,男孩起身,操着一口流利的南城话:“我是蔡闻,跟你联系的人,你跟我来吧。”
林瑶刚来南城没几年,对南城话很不习惯,南城话翘舌,l、n不分,有种匪气,普通讲话都像要干架,所以她一直不大习惯南城话。
“我不太听得懂,可不可以说普通话。”林瑶开口。
蔡闻换了普通话:“你不是南城人啊?”
林瑶点头:“嗯。”
“苏市人?”
林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蔡闻笑:“你普通话很标准,但有时候口音里某个字会带着一点点的吴侬软语的腔调,讲话时会偏软,其他几个市没苏市那么软。”
蔡闻让她有些意外,他一眼就猜对了她是苏市人,不禁觉得有些亲切,
林瑶跟在他后面,走进琴行里面的教室,看着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加上刚刚蔡闻提及的苏市,忽的有些鼻酸。
她从小在苏市的周镇长大,苏市文艺清静,随处可见的就是各种文艺角,以前他们家开的是木工店,她爸爸裴大有做些木质手串,家里也放着一把老旧的木吉他,小时候裴大有经常会给她弹吉他。
后来林瑶长大些,听隔壁的李婆婆说裴大有年轻的时候搞乐队,爱上一个苏市的女人才在苏市定居,后来那个女人死了,裴大有就一直留在苏市了。
林瑶看着木吉他,眼睛毫无防备地湿润,她的童年虽然困顿,可从来没有挨饿受冻,她爸虽然不善言语,但每回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留给她,可她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前一世,如果自己勇敢一点,不至于如此。
林瑶吸了吸鼻子,前世的遗憾,今生也没能弥补,如果能够穿到小时候就好了。
她不能苛求太多,她已经获得一次重生机会,一定会好好把握。
林瑶坐在架子鼓前,蔡闻给了她两个鼓锤。
“以前接触过吗?”蔡闻问道。
“在电视上见过。”林瑶以前看过别人敲米津玄师的《loser》,那时候家里买不起架子鼓,她就拿着木棍在空练。
蔡闻给了林瑶两根鼓锤:“第一节课学握鼓锤,使用鼓锤。”
林瑶点头,蔡闻耐心地教她如何握鼓锤,如何发力,说完便让她自己练习敲打鼓锤。
初学者基本上20分钟手腕就累得不行,但林瑶好像不知道累,她一遍又一遍地练着敲打。
蔡闻把画搬到了里面,一边画一边听她练习,时而抬头看她的练习情况。
“今天就练到这。”蔡闻在她练习了一个小时后说道。
林瑶额角有细碎的汗:“蔡…蔡老师,我想多练一会,如果可以的话…”
“你不用回家?”
林瑶摇头:“不用,蔡老师,你这里怎么收费的?我想在这边学。”
“别叫我老师,叫我小蔡就行,收费的事晚点我发你价目表,鼓锤你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下面我们接着上课吧。”
“好,小蔡。”林瑶开口,但总觉得“小蔡”有点没大没小,“我还是叫您蔡哥吧。”
-
教室那边,刚下晚自习,秦湛睡醒看着前桌空荡荡的座位。
“湛哥,你不走吗?”
薛诚觉得今天真是奇了怪,大佬不是每天一下晚自习就走了,怎么今天磨磨唧唧到现在还没走。
“走了。”
“哎!等等我,湛哥!”
秦湛双手插兜,啥也没带。
“你作业做完了吗?”
秦湛一副作业是什么的表情,薛诚默了。
夜空湛蓝,星星忽闪,夜风吹得人烦乱,楼梯口两侧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你晚上有事吗?”秦湛问他。
薛诚激动地以为大佬找他玩游戏,大佬可是上了白金的人。
“没事,我随时有空。”
“你把我那份作业也做了呗。”秦湛不要脸地开口。
薛诚…万万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大佬不是不做作业吗?都怪自己嘴欠。
薛诚小声:“我的作业都是错的。”
秦湛拍了拍他的肩:“那正好。”
薛诚真是悔到肠子都青了,枯了。
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穿梭着,自行车的响铃,门口的嬉闹,可是这其中没有秦湛要等的人。
马路拐角,薛诚往东,秦湛往西。
走了一百米,握着手机,心里还想着林瑶说的要借他一个小时手机。
脚步顿了顿,又折回去。
与来往行人成反方向,走进了学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前桌依旧空落落。
她难不成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