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朗却不理他,转向那些士兵,说道:“我且问你们,平时打饭一类的杂务,可有固定的人去?”
众人面面相觑,很快,有几个人举起了手。
智朗脸色更沉,却看向薪武,冷冷的道:“我问你,为何智氏士兵皆在下铺?可杂务却只让别人去做?”
“这”薪武一时语塞。他根本就没留意这个问题,当然,也从来没认为这是个问题。
不过,智朗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嚯的站起来,冲着他,大声说道:“我跟你说过,一视同仁!你难道当作耳旁风了吗?还有,这些人现在不都是我智氏士兵吗?这还只是一些生活琐事,其他不平处又有多少?”
薪武脸色涨红,小声说道:“家主,是我疏忽了!只是大家平常训练辛苦,内务标准又如此苛刻,故而”
“内务严苛,就能让别人去做了吗?”智朗打断道。
薪武连忙低头,不敢多言了。
其他人更是慌忙伏地,转眼,这营帐中就寂静一片了。
这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哨声,这是开饭的信号。别的营帐陆续有人去取饭,路过这里,赶忙远远绕开。
智朗缓缓吐了口气,扬了扬手道:“起来吧!先去取饭,吃完了再说。”
营帐中顿时像活过来了一般,有的提着木桶去取饭,有的则去拿碗筷。
过了不久,士兵提着午饭回来了。
还算丰盛,重点是量大,一桶饭里除了面饼,菜蔬,有小半桶都是大块的肉。
他们训练力度太大,肉食是不可缺的,标准是平时一人三餐肉食两斤。
士兵们拿着器皿去盛饭,智朗也从亲卫那里取了自己的碗筷,来的时候,他就准备要在这里吃了。
有智朗在,其他人吃的都难免“文雅”,倒是智朗不大顾忌,几乎是狼吞虎咽。
很快吃完了,智朗停下了筷子,其他人也连忙停下。
“道义什么的,我也不与你们说了,我只想问你们一句,到了战场上,你们是想取胜?还是战败灭亡?”
没人回答,当然,这样的问题只是话题的引子,也没办法回答。
智朗抬手指向了营帐外:“到了战场上,人家不会分辨你是哪里人,你们想胜,能依靠的只有你们的同伴!我不明白,既然站到了同一个军营中,为何还要分个高低?”
听他说了一通,大家脸色更加复杂,也不敢说话。
营帐外的雨慢慢小了些,突然,一声冒失的脚步声传来。智朗转身往外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而且还越来越多。
智朗长长吐了口气,站起来,走出了营帐。
眼前又被细细的雨幕覆盖了,智朗抹了抹额头的水滴,看着人群。
“刚才我说的话,你们也许听到了,也许有的没听到。我再说一遍!
既然到了这里,你们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智朗麾下的兵马!记住,到了战场上,你们能依靠的是跟你们朝夕相处的袍泽!敌人不会理会你从哪来,更不会在乎你是哪家的。那些欺侮袍泽的蠢货,你们是嫌命太长吗?”
智朗原地踱着步,皮靴踩在地上发出砰砰的脆响,像击打着众人的心脏。
“不平之事要改,彻底的改。不止如此,从今天起,军官也要跟士兵吃一样的饭菜,一样训练,包括他!”智朗指了指一旁的薪武。
“我会盯着此事的!”
说罢,他重重哼了一声,斗笠扣好,大步往营区外走去。
人群自动散开一条通道,目送着智朗,一直看着他骑上战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