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从开头说起吧,来自远方却被所有人当作日本歌坛新星的异国小姐。”
女孩的瞳孔一缩,目光凝视着面前显得颇为陌生的少年。
“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太宰治定定地看着她,“是校服哦。”
“那套红色的校服上印着的小字,虽然已经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但是那样整齐的轮廓,怎么看也不像日文。”
飞鸟机械地挪动着下巴,回忆起被救那天,被美佐子支配的恐惧,“我的校服是被你……”
“答对了~!”
“要不是我,盖在大叔脸上那件不属于横滨任何一个学校的特殊校服被人发现后,猜猜会发生什么?”
飞鸟抬起头,此刻的她们如同立场对立的警察与嫌犯,稍不注意就会引燃藏在两人间的炸//药,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反复向面前的男孩叙述自己的老实和无害。
“我很遗憾机缘巧合下流落到日本,但不论从行为举止哪方面看,本人对这座城市都没有恶意,就连活着这件事也只是勉勉强强做到……”
“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完全——不关心这种事。”太宰治托起下巴,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飞鸟。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了维护一个死人的尊严冒着被发现异常的风险,这可太奇怪了。”
飞鸟僵了僵,想要开口却发现无从说起。
“飞鸟可真是个怪人啊。”
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挥洒进房屋,笼罩住太宰治大半个身子,也使得沉浸在黑暗中的侧脸更加显眼。
“还有那群红头发的小孩也是,他们依然被那位老婆婆藏在横滨的某个地方吧?”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你很清楚的哦。那个老婆婆根本不可能通过走私的方式将他们送走,这点你我都心知肚明才对。”
飞鸟心里一紧,突然想起与太宰治在走私船上相逢的场景。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角,是了,作为港口黑手党遗孀,就算通过走私船的方式运送小孩,矢岛婆婆也应该是偷偷走港口黑手党的路子。
从种种迹象不难推测想要拐卖她们的跨国人贩子是港口mafia的叛徒,他们趁着老首领病弱掌握了这条走私线,港口黑手党想要重组航线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办到的事。在那艘大船被她们炸毁后,这条走私线还会回到港口黑手党的手中吗?
不,不会。她在心里自问自答道,它们正掌握在眼前的少年,或者说少年背后的大人物手中。
飞鸟艰难地挪开目光,问他:“所以你是专门来这里堵我的?”
面对女孩的问题,太宰治避而不答,反问道:“明明不想救那群小孩吧?为什么改变主意呢?为什么要回到这里呢?”
男孩空洞的眼神如同一颗钉子,把飞鸟牢牢钉在十字架上,她的所有阴暗心思都无处隐藏,也无所遁形。
“我与那群蠢货是不一样的,我听出来了哦,你的歌声所表达的也只是自己的迷茫,根本没有一点悲悯之心。告诉我吧,为什么会想要拯救他们?”
听出太宰治话中的疑惑,飞鸟心里突然有些难过,她抬起头直视着男孩的鸢眼,片刻后竟笑了出来。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常常在想,怎样才算是活着呢?”
“商店老板帮助孤儿们,美佐子女士救助我,矢岛婆婆为了陌生的孩子选择去死,她们都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物,可是我看到了她们的光芒,我能感受到她们鲜活的存在于这个世界。”
“如果救下这群红头发的家伙能证明我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堆烂掉的黑泥,我会去的。”
太宰沉默良久,听到她补充道,“我们还活着,太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