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许府,还要多亏了许姿。
其实裴云潇倒是不介意出卖色相给许姿,可惜的是,她没有那个条件……
“咕咕”。
一声轻不可闻地鸟叫声传来,裴云潇神情一肃,站起身来到门口观察几下,随即回身打开了窗户。
“二弟!”唐桁身形敏捷地从窗户缝隙中跳进来,紧接着一个翻身,稳稳站住,随手弹去衣摆沾染的灰尘。
“大哥!”裴云潇惊喜道:“你怎么出来的?”
“许牧放出来的。”唐桁道:“锦年在堂前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之后许牧果然派人放走了我。”
“没想到,这个许牧倒是挺忌惮许姿的。”
裴云潇一耸肩:“许家的私兵在许姿手里握着,他当然有所顾忌。”
如今的江南世族几乎家家都有私兵,起初是因为早年战乱,为了保护族人的安全而培养的。大历立国后,因为要倚仗这些世族,律法里也承认了私兵合法,只是规定了具体的人数。
当然,世族是不会乖乖遵守人数的限制,因此也偷偷养了不少不在册的私兵。有些世族胆子小,养了不在册的私兵就藏着掖着,平日里把他们当苦力用。
可有的世族胆子就非常大了。朝廷对私兵的人数有规定,对私兵能掌握的兵器自然也是要登记造册的。那么世族偷养的私兵就没了可用的兵器。
于是那些大胆的世家就绞尽脑汁地走私兵器,给自己的私兵补充力量。在世家的争权夺利之中,这些兵器充足,兵力强盛的私兵也出了不少的力。
想到许牧手里那枚私铸铁器的木牌,裴云潇可以确定,许家的这支私兵,手里的武器应该不会少。
“咦,锦年呢?怎么不见他的人?”
“他先去安置了那位陈丽娘,后来和锦和汇合一道进了柘州。刚刚他又说,跟着二弟进许府的时候,发现府中的布局似是用了奇门遁甲之术,所以要探查一二,方便日后。”唐桁解释道。
“锦和昨日跟着许牧找到了储藏私盐的地方,后来盐帮头目朝陈县去,他就没有再跟。不过他说这几天要在城中盯着,只要发现那头目的踪迹,就立刻跟去,探查老巢。”
“还跟什么。”裴云潇无奈笑笑:“许牧那里的三个盐帮的所在已经弄清楚了,现在要看的是许荣手里的六个,和许姿手上的两个。把这些弄清楚,一锅端了就是。”
“这倒是。”唐桁附和道。
“我在马车上,听许姿无意提起,许家在柘州有宿敌。”裴云潇想到什么:“许家发迹的时间不长,所以他们的宿敌如今应该也还很有实力。找到这个宿敌,对我们应该能有点帮助。”
正说着,锦年和锦和也潜了进来,裴云潇便分配了任务。
“锦年还是在暗中保护我们,锦和去查许家的宿敌,想办法透出些风声。我和大哥还是去找许姿和许荣手上的情报,一旦得手,马上离开。”
“是!”
*
住在许姿的后院里,显然比待在许牧的庄园要好上许多。
许姿很忙,白天经常不在府中,即便在,也从不往玉榭来。
只有到了晚上,她才会从玉榭挑上一个男宠陪她过夜。那么多人,就是一轮一晚,也得半个多月。
而作为许姿新“纳”的男宠,裴云潇的待遇则相对特别一些。许姿会偶尔将裴云潇叫去陪她用晚餐,席间虽免不了动手动脚,但之后都会打发她回来。
可以说,许姿比起许牧来说,真算得上是很讲职业道德的“金主”了。
这也极大的方便了裴云潇摸清许府里的情况。
因许家家主在京城做官,大公子许牧又久居山上庄园,所以许府中只有许夫人,也就是许荣的母亲,还有许姿、许荣。
许夫人住正院,常年吃斋念佛,不理府中事务。许姿至今未嫁,居住在东院,掌管阖府内务,俨然成了女主人。至于许荣,则与自己新娶的妻子何氏和两个妾室住在西院。
弄清了这些,裴云潇觉得许家真是一滩浑水,混乱如麻。
江南十三州县的私盐生意被分作四份,当家人许大人手里两份,许姿两份,许牧三份,许荣独占六份。
而许家的私兵虽然牢牢握在许姿手里,但铸造兵器的权力则由许家父子三人掌握,听说这是许家上代家主留下的“制衡之术”。
有意思的是,根据裴云潇几日来从许姿口中试探到的星星点点的信息来推断,许姿与许家父子三人都达成过“合作”。而这父子三人无一不认为他们有“苍奴”在手可以威胁许姿,从而要从她手中谋夺私兵的掌控权。
许家主远在京城,手里却抓着柘州这个最大的盐市;许牧和许荣兄弟俩,为了家族继承权,也在不遗余力地在争夺地盘;至于许姿,似乎也是在三方之间周旋,寻求机会暗中扩充势力范围。
许府就仿佛是个小型的江湖,一家子四个人各怀心思,彼此相斗,比京城的权斗还要精彩。
眼下,如果想要一举端掉何、许两家盘踞江南的这股势力,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瓦解。以许家一家子这岌岌可危的塑料亲情,裴云潇坚信,只需要释放出几个疑点,就足以致其崩塌。
在裴云潇看来,许姿心思深沉,不能与虎谋皮,许牧又是个十足十的疯子。那么最好的切入点,就是远在京城的许家主,和正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许荣。
厘清了关键,裴云潇心中大致有了一个计划,她立刻动笔写好了两封分别给裴瑫和皇帝的密信,让锦年带出,飞鸽送往京城。
很快,锦和也带回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