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伯父!三伯父!你救救小侄,救救小侄!”裴悸终于知道怕了,爬上前,拼命的拽着族长的衣袖。
裴氏族长闭了闭眼,无话可说。
裴悸犯得不是一般的忌讳。私盐姑且不论,敢巴结何氏,还试图攀上皇子,那就是背叛裴氏宗族之罪,谁也洗不白。
更何况,如果裴悸继续活着,一旦笼络住其他裴氏心思活泛的支系,后果将不堪设想。
裴氏族长颤巍巍站起身来,看向裴云潇:“小七啊,这么多年,越来越像你祖父了。”
“多谢三太叔公夸奖。”
“来人,召集全族,开祠堂!”
裴云潇看向脸色全然颓废灰败的裴悸,心中暗叹一声:“生父病亡,守孝三年。娇娇姑母年纪尚小,三年后,小七一定求祖父,为娇娇姑母亲寻一门好亲事。”
别去趟京城的浑水了……荣华富贵迷人眼,个中苦楚谁人知?
宗族长老和几个大家主很快便到了,裴悸府上的长子裴羡也匆匆赶来。
裴悸一家辈分虽高,但年纪不大,裴云潇小时候来时,裴羡也曾带着她玩耍过,两人虽差着辈分,却颇有些少时情意。
裴云潇看到裴羡,心里多少有些不忍。裴羡今年已有十八岁,才学不俗,已是解士身份,眼看就能入仕了……
“慕远……叔叔。”裴云潇叫了裴羡的字,又觉不妥,改了口。
“小七。”裴羡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拍了拍裴云潇的肩膀:“别担心我,做你该做的事。”
裴云潇最后回头瞧了一眼祠堂里坐满的宗族长老,转身离去。
*
“潇弟。”
一出门,唐桁就在外头等着她。他们三人连夜赶来,并不能在此处久留。
“兄长。”裴云潇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翻身上马:“我是不是太狠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此事本就是他有错在先。”
裴云潇毫不意外唐桁会说这种话,这就是唐桁的性格,不像她,总是容易心软。
“潇弟,你要做的事,注定与裴氏宗族背道而驰。如果你不能坚持,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唐桁坐在马上,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
裴云潇心中逐渐坚硬起来,眼神变得更加清明。她迎上唐桁的目光,轻轻一笑:
“我不会收手,也永不后退!”
唐桁意料之中地赞许:“这才是裴云潇。”
裴云潇抬头望望天色,甩去心头最后一丝郁闷,扬起马鞭:“走吧,今晚天黑之前,还要赶到锡州大营呢。”
锡州大营距离柘州有行军一天一夜的距离,是朝廷派驻地方的卫军之一,本意是拱卫江山稳定。
锡州营有两万兵马,均是上过战场的精兵强将,这也是裴云潇选择由锡州兵马来围剿盐帮的原因。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其实在柘州附近,也有一支兵马,甚至将领还是裴氏的拥趸。出京前,裴瑫曾提过使用这支兵马,但却被裴云潇拒绝了。
她对裴瑫的说辞是,此次出京查察巨案,不仅是裴家指使,更受皇帝命令。如果选用柘州的兵马,皇帝定会不喜。
裴瑫心机深沉,老谋深算,一听这话,便同意了裴云潇借调锡州营的建议。毕竟锡州营的将军杜绍,乃是皇帝信用之人。
但裴云潇想得却是,杜绍乃寒门出身,积功才做到几天这个位置。当年他曾跟随刘缶在边关征战,对黄、刘二位大人极为仰慕。
这样的人,是她和唐桁天生的盟友。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剿匪的功劳,也必须交到杜绍手上。
直到黄昏时分,日暮西沉,裴云潇、唐桁和锦年三人才来的锡州营大营之外。
两个守门的军士见到三人,执起□□以作防备,口中喝问:“来者何人?”
三人齐齐下马,裴云潇上前,掏出密旨与紫叶金符:“京城裴云潇,有要事求见杜将军!”
军士得见五爪金龙,就知事关重大,唤来另一人换防后,朝营中跑去报信。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见锡州将军杜绍穿着甲胄跑来,一见裴云潇手中的密旨,便解剑下跪。
“臣杜绍……”
裴云潇上前制止:“杜将军请起。此事机密,请入内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