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翻我白眼!”小雪瞪圆眼睛,怒道,“就算你是圣王的夜鹰,也不能目中无鹰!”
小谷大惑不解:“我何时翻你白眼?”
小雪嗓音尖锐道:“就在刚刚!”
“好了,别闹了。”江思缘单手捏住小雪的短喙,她不明白这么小的一张嘴为什么能叫出这般凄惨又尖锐的叫声。“关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你身为极恶圣王,应该不闲,来这木偶镇所为何事?”
小雪被江思缘捏住了喙,眼睛还不忘朝小谷瞪,恨不得在它身上戳出两个孔。以前它的主人总是过不了第三关考验,而它因为血脉强大没有同主人一起身陨,招来许多非难,它受够了那种感觉,也受够了夜鹰们的白眼。
对于小雪突然发飙,小谷百思不得其解,看在小雪所剩时间不多的份上,不想与它计较,阖上眼帘不说话了。
“出了这清幽,圣王之名也不过是一场虚假的梦。”关凌起身拿走桌上的几杯毒茶,浇到窗边种着的盆栽里,转身倒了杯新茶,递给江思缘,而那盆盛开的鲜花在他身后迅速枯萎腐烂。
“我来清幽共计一年零三个月,通过五场考验,借着逃生之门的祈愿不用过问心石那关,这也是为何我否认通过所有考验。而我兄长与我一般,他过不了绝命雪的考验幻象,于是用愿望换了一次逃生机会。我若猜的没错,阿缘你必过不了问心石,而你身边那位定也不愿意去闯那绝命雪。可以说,木偶镇的逃生之门是你们唯一的后路。”
“是吗?”江思缘接下茶杯,指腹轻捻温热的杯肚,“你为何这般了解我们,莫非我们以前认识?”
关凌脸上的笑容浅了稍许,“我了解阿缘,自是因为拿阿缘当朋友,阿缘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关某都有放在心上。不瞒阿缘,我此次来木偶镇,是想解除木偶镇的诅咒,找到离开清幽之法。”
见关凌主动扯回话题,江思缘对他的来历更加起疑,掩眸看着杯中的茶水,问道:“离开清幽之法,与解开木偶镇的诅咒有何关联?”
关凌笑了笑,“这还要从木偶镇的由来说起。”
木偶镇在没有变成蛊神考验之前,是一处宁静祥和的村落,村里的人淳朴老实,以贩卖木偶为生,不受外界纷扰。直到有一日,村子里来了个男人,那男人生得俊美妖异,很快就俘获了镇长女儿的心。
但那男人已心有所属,来木偶镇便是为了做一个人偶,准备送给自己心爱|女子,作为她的生辰礼物。然而天不遂人愿,镇长女儿污蔑男人对她行了不轨之事,要求男人对她负责,否则就跳河自尽。
男人生性善良,却受不得这般侮辱,救下那女人便要离开木偶镇。不想被镇长拦下,押着与其女拜堂成亲,还被强行灌了酒洞了房。男人气急攻心,痴了,只记得日夜刻画心爱|女人的模样。镇长见他做的人偶美若天仙,如活人一般,便将其高价贩卖,机缘巧合落到男子的爱人手中。
那女子顺着人偶的线索找到了木偶镇,见到许许多多和自己相像的人偶,她高价购买并与镇长问起做这木偶的人。镇长闪烁其词,对男人的事避而不谈,只说他曾来过,后来又走了。女子多番调查,终于找到被镇长关起来的男人,而此时的男人早被活活饿死,女子一怒之下用虫蛊屠了木偶镇。
“传言那女子便是后来的蛊神。蛊神一生并不顺遂,寻觅半生得遇一真心相待之人,岂料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可悲,可叹。”关凌的嗓音温柔,犹如山间清泉在石上流淌,能使听的人心旷神怡,而坐在江思缘荷包里的林寒却不自觉联想到了江思缘对林晗的感情,觉得一阵心堵。
世间痴|男怨女之事无非就是爱而不得,他不明白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竟能让一个人相思成疾,为爱痴狂。
“木偶镇的诅咒是蛊神神念所致,也是木偶镇村民的怨念所聚,他们本是无辜之人,却因一人之错被累,心中如何不怨?几百年过去,清幽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大抵是蛊神想要借圣子的手,弥补当年所犯下的错。解开木偶镇的诅咒,其实也是解开蛊神的一道心结,只有我们完成了蛊神的所有期望,才能离开清幽,结束这残忍的圣子游戏。”
关凌讲完木偶镇的故事,窗外天色渐亮。小雪靠着江思缘放在桌上的手臂,眼睛半遢着,像睡了又像醒着,江思缘薅了它头顶的呆毛,它也没有一点反应。
反观关凌肩上的灰色夜鹰,姿势标准地站立,眼睛虽然也闭着,但关凌一起身,它便警觉地睁开眼,眼里没有半分睡意。
“天亮了。”关凌走到窗边,伸长手臂打开窗板,清凉的风迅速填满简陋的木屋,窗外的天空还透着一丝墨色,如晕开的水墨,在云雾中慢慢隐去。
小谷偏头对着关凌耳语了几句,关凌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片刻,很快又恢复正常,他转过头看着江思缘,语气里带着惋惜:“我原想着与阿缘一道解开这木偶镇的诅咒,奈何我那不省心的兄长又一次与我玩起了捉迷藏。我虽有心帮阿缘,但兄长之事不能不管。今日巳时木偶镇会重现故事中那场婚礼,阿缘若能解了这阴差阳错的悲剧,或许便能解开木偶镇诅咒。”
“临走之前,有一份微薄之礼赠与阿缘,还请阿缘不吝笑纳。”关凌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抛给江思缘,待江思缘接下,他的身影顿时化作一阵白色烟雾,被风一吹,消散在木屋之内。
江思缘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瓷瓶,上面贴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一行字:此药兑水可解开圣子身上的木偶诅咒,并让鲛绡隐形七日。
江思缘打开瓶盖,闻了闻瓷瓶中的药液,拿起腰间挂着的荷包,把林寒倒了出来。小雪被江思缘的动静吵醒,一睁开眼就看见被蛛丝缠起来的林寒,见江思缘将一瓶奇怪的液体往林寒身上倒,眨了眨朦胧的眼睛,“怎么了阿缘?”
小雪脑子一转动,看清和放在桌面的字条,立马吓醒了,“阿缘,手下留情!我从未听说过圣子能解开诅咒!”
林寒在关凌开窗的时候才开始休憩,很快就被江思缘一番翻天动地的折腾逼得不得不醒过来,闻到一阵药香,结合小雪紧张的阻止声,立刻明白这就是关凌说的“微薄之礼”。
“此人接近你我必有异心,你信他给的药便是解药?”
“试试嘛。”江思缘单手撑着下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笑容里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邪异,“我先从你的腿开始,若是此药有毒,我便将你的腿卸下来,绝不多耽搁一分。别担心,你现在是木偶,不会痛的。你想留左腿,还是右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