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中的危险,他们俩并不在乎。
对于两个从死亡的深渊里挣扎着爬出来的人来说,死亡值得敬畏,但不至于恐惧。
人死卵朝天!
让他们俩屈服于帝国的‘淫威’之下苟且偷生,比杀了他们更难受!
当然,不管有多热衷于造反,已经承诺的条件他们肯定不能放弃。
前任侠魁的下落,他们一定要搞清楚!
张良闻言和煦一笑,“两位挂念田光侠魁安危的心情我很理解,但这件事同样急不得。”
“田光侠魁的具体下落我也不清楚,我手头上的线索很有限,必须和贵派的‘田言’侠魁合作,深挖我们手头上的情报才有可能找到田光侠魁。”
“这需要时间。”
陈胜有些不耐烦的反问道,“那需要多久呢?万一等我们离开这里了还没找到呢?”
这事儿要是一直拖下去,拖到他们离开骊山,正式走上揭竿起义,高举义旗的道路,岂不就不了了之?
谈好的条件变成不能兑现的空头支票,陈胜他们肯定不乐意。
对于陈胜提出的合理诉求,张良自然给予了极为妥帖的回应:
“这个问题,并不在我的责任范畴内。”
“如果陈胜堂主坚持要个答复的话,我会如实向贵派的‘田言’侠魁转达,就看她如何回应了。”
张良的优质回应就是一推四五六。
在这件事里,他充当的是中间人的身份,也可称之为掮客,主要责任是为陈胜吴旷和‘田言’之间搭建沟通渠道,并尽力促成双方达成合作。
其中前者是首要责任,后者则可以适当放松。
在这个基础上,陈胜对‘田言’许诺的条件能否如期达成的质疑,张良可以尽力帮助陈胜消除疑虑,也可以不予插手,只负责向‘田言’转达信息。
面对张良的推脱,陈胜吴旷也确实无可奈何。
理论上,掮客确实不能对交易内容做出直接的干涉和调整,毕竟又不是他负责买单。
但要是让张良就这么糊弄过去,陈胜吴旷也不乐意。
虽说从张良之前的话来看,计划真正执行的日子还遥遥无期,他们俩似乎还有很多富裕时间。
但是时间这种东西够不够用,从来都不取决于其本身的绝对长度。
更重要的是,他们俩没法确定张良对这件事表示无能为力,到底是真的没办法,还是在敷衍搪塞他们俩。
要是前者那还好说,要是后者……
那就代表张良这个掮客并非真正中立的第三方,而是站在‘田言’那边的。
这要是‘田言’有心拖延时间,他再给帮帮忙,一来一回传个口信至少能拖上一两个月,甚至是两三个月。
‘田言’只要糊弄个两三次,一来二去就能拖过大半年以上的时间,他们俩再闲也顶不住这个拖沓法。
等到了计划临近执行的时间点,他们俩是继续交易呢,还是临时翻脸呢?
不翻脸让糊弄过去他们俩不甘心,但要是放弃交易,他们还是得吃亏,横竖都不合适。
吴旷想了想,没有继续纠缠田光的话题,改口闲聊一般向张良问道:
“我有些好奇,张先生是怎么和‘田言’侠魁达成合作的?”
张良一眼看穿吴旷想挖情报的小心思,但还是很坦然的回道:
“我和‘田言’侠魁的合作要追溯到很久以前了,在还没成为侠魁之前。”
这个答案让陈胜和吴旷都很吃惊,前者迫不及待追问道,“这么早?你们在合作什么?”
“一些请报上的往来。”张良含笑回道,“我有一些她需要的情报,她也恰好也有一些我可能用得上的情报,大家互通有无吧。”
“情报?”
这个回答让吴旷更纳闷了。
作为小圣贤庄三当家的张良手里握有一些独门信息很正常,但彼时还没成为农家侠魁,只是烈山堂的病弱大小姐的‘田言’,又能有什么渠道搞情报呢?
从田猛那儿搞得情报?也不合理啊……
张良见状玩味一笑,似有所指的说道,“‘田言’侠魁自幼聪慧,素有农家女管仲之美名,本事自然非常人可比,搞些情报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张良这没头没尾的一提醒,吴旷倒是立刻就想通了——他把事复杂化了。
‘田言’为了成功坐上侠魁的宝座,向他们坦白了很多事。
这些事经过朱家和陈胜的尽力求证,基本可以确定她没怎么说谎。
当然,没说谎,不代表没隐瞒,而‘田言’所说的事情里,正好基本不涉足农家乱局之前,她的状况。
似乎在神农令惊现,田猛骤然身死等乱象出现前,她就一直是个病弱乖乖女,在父亲的压制和管束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诸事不问。
但用脑子想想都知道,她能在纷乱的农家危局中一举夺权,最终甚至登上侠魁宝座,之前肯定没少搞小动作。
她从来都不是烈山堂的病弱大小姐,而是一个野心家,瞒过了所有人的野心家。
这样的人,手里握有一些隐秘情报就再正常不过了。
吴旷先入为主钻了牛角尖,反而忽视了这显而易见的事实。
不过张良愿意提醒他,似乎也不是完全站队‘田言’那边了……
吴旷心里琢磨着,嘴上则回道,“张先生说的是……所以这次张先生愿意帮忙牵线搭桥,也是为了情报?”
“这次不是,‘田言’侠魁那里已经没有什么我感兴趣的情报了,而且……她和罗网走的有点近,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个合适的合作对象了。”张良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帮忙?”陈胜嘴快先问道。
“因为……我很乐意啊!”
最后三个字张良咬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