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一个清朗的温醇嗓音自极远处传来,豪迈异常的声音最后响彻在秦霄心湖之上,激起万丈波澜。
只见天空之中,骤然挂起一条绵延不知多远的紫色长虹,这条不请自来的虹光势如破竹地破开浓雾魔氛,弹指间跨过长天,落在了秦霄身前。
秦霄的飘渺身影犹如被浩荡天风吹过残存烛火,飘摇晃荡,明灭不定。
这位一直胸有成竹的魔道真传面容大变,他惊呼道:
“宗主亲自出手追杀,你,你竟然没死!”
一个剑眉宽额,挺鼻薄唇的俊朗男子自光华中迈步而出。
男人挺直的剑眉下,双目璀璨如星子,一头紫色长发束成两股垂落胸前,挽髻别簪,一身紫白相间的简约武袍在空中随风而动。
此人现身之后,槐荫武庙大门上那口长剑忽作铮铮壁上鸣。
他抬眼望向秦霄,淡笑道:
“好小子,先前不曾打死你,竟还差点坏了大事。”
他伸手一招,那条被困在旗幡中的古槐精魄顿时破开禁锢,化作一条碧绿游龙,没入袖中。
男人五指成爪,将秦霄阴魂拘在手心,直接捏碎。
做完这一切后,男人才落在关山越身前,面露嘉许:
“荆老儿的弟子?做的不错。”
关山越无力一笑,软倒在地。
男人伸手,往他头上一盖,爬满关山越全身的黑线顿时崩溃。
——
断剑,残刀,大旗上浸着血痕。
当关山越再睁眼时,眼前已是这极具冲击性的一幕。
他拖着残缺的躯体,走在荒凉的战场上。破碎的甲衣铮铮作响,热血顺着拄地断刃的凹槽,洒落泥土中。
少年茫然四顾,枯涩的眼眸中倒映出满地疮痍,尸横遍野。
缓缓西沉的如血残阳下,他兀自握紧锋刃的身影狭长如一线墨黑,深深地刻在大地上。
迷糊淡去后,他抬头看了眼那轮占据半个天幕的残阳。
明明从未来过,可身处此地中,关山越却有一种熟悉之感。
仔细打量了一番四周后,关山越才恍然,此处分明是他曾见过的,那两军对垒之处。
不同的是,此刻他不再是那个高举天穹,俯瞰人间的存在。
而是一个死战余生的兵卒。
踩踏着浸透了热血的土壤,关山越有些分不清这里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的世界。
就在他思考之时,如血残阳中,忽而裂开两条深黑缝隙,宛如一对深邃眼眸。
关山越惊愕抬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状况下,直面那对眼眸。
只一眼,关山越便觉有一抹冰寒贯穿了整个脊柱,五脏六腑更是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给紧紧攥住,胸腹间内息凝滞如冰铁。
关山越脚下的大地发出了绝望的震颤,轰鸣的暗红色战场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不断地挤压破碎,裂开道道缝隙。
有赤红的血色自地层深处逆流而上,无数扭曲怪异的身影踩踏着逆流而上的赤红血液,冲入地上。
那是幽世中,觊觎繁华人世的妖魔狂潮。
关山越能看见妖魔狰狞的面容,能嗅到妖魔涎水的腥臭,能听见妖魔喑哑的嘶吼。
他甚至能感到利齿撕咬血肉的剧痛。
只一个瞬间,关山越便被撕扯为无数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