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日子里,月凰每日清晨掐着时辰到宸星殿报到,帝君也每日清晨准时准点端着一碗各式各样的汤药等着她,监工一般盯着月凰喝完以后方才带她到习武台练剑,可谓是风雨无阻。倒也不存在什么风雨无阻,因为自月凰到擎苍山以来,天气一直晴空万里、日日如春,偶尔想找点借口脱滑习武,这风和日丽的天色都让她难以启齿。唯二支撑她练剑热情的,一是日趋进步的剑术,至于第二嘛,便是帝君飒沓如流星的舞剑风姿。帝君所授的这套剑法,据说乃上古剑术,但月凰近日翻遍了紫寰宫中的剑术古籍也没有找到丝毫痕迹。此剑法单名一个岚字,意指剑招如山涧雾气一般诡秘难测。帝君教授之时曾言,岚之中许多的招式就剑法而言是反其道而行之,运气走剑之法与旁相逆,若是让剑法高深之人练习此剑,稍有不慎即会精气逆行,走火入魔。但月凰对于剑术领域可谓是空白,恰恰可以修习岚剑,不过帝君也反复告诫,除此剑法外,月凰不得修习别的剑术 一晃数月过去,这日习武台上,帝君所授剑招名曰残光,在一招之内剑式演变出无数种变化,看上去只余剑影残光。帝君说残光乃岚剑之中他最爱的一式,每次使出剑式都有不同,随心而动,但此招高深,需要多加练习,因此早早的授予月凰,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慢慢钻研。可是月凰于修为一事上似乎真的没有天赋,日趋进步是因为确实勤加练习外带日日翻阅典籍参照比对。但今日高深的残光一式,帝君数次演示完毕后,心内所余只剩眼花缭乱和帝君真帅,月凰不觉十分沮丧。。 帝君见月凰情绪低落,并未催促,教授月凰剑法至今,每每她发现自己没有天赋之时,帝君从不出言安慰,也不急于推进。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是因为封印压制了月凰的修为,否则以月凰之资,此套剑法不出三日即可领悟。若没有封印,月凰也没必要从头学起,因为岚剑本来就是为了她而创造的剑法,而当初习得此剑法,她确实也只用了三日,其中残光一式,她尤其喜欢,一招之内所幻化出的剑式,比他这个创造者还多。 “你可知擎苍山一日之内可观四季变换?”帝君收起冥澈,随手擦拭额头汗珠。月凰正自沮丧,被这突然一问,自是没有回过神来。 “擎苍山各处八千年为一春,八千年为一秋,唯独山顶终年积雪,酷寒严冬。另有一处神秘之地,终年酷暑。是以可以一山之中一日观四季。”帝君闲庭信步,缓缓走下习武台。 “八千年一交替,不是春就是秋,一日之内不是只能看三季?”月凰虽然习武天赋不强,但是脑子还是很好使。 “因着今日便恰逢是春秋交替之日……”帝君话音未落,习武台周围的树木一点点的变了颜色,原本一派欣欣向荣的春景,随着树叶一点点的枯黄、飘落,变作了满目萧瑟。四周的风也似乎强了起来。 “自从识得君上以来,总是历经各种奇妙,虽说此话牵强,但月凰心内便是如此认定。”月凰仰头站在秋风瑟瑟之中,手持青玄剑,看着漫天落叶飞旋,诚恳道出心内感慨。与帝君相处时日虽短,帝君虽未名言,但对她的种种特别她心内有感,此时此刻,突然想有一些回应。 帝君驻足未动,眼内笑意却浓。突然飞身将月凰带回习武台,从身后扶住月凰持剑之手,耳边轻喃一句“记好了”,随即习武台上只余衣袂翻飞剑影流光,此后月凰研习残光之时,总会回想起那一日漫天的黄叶,还有帝君手心的温度……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着,有时候月凰会突然觉得恍惚,三界之主日日与自己品茶、练剑、赏景、对弈、弹琴……仿佛三界只余二人,再无俗事可扰,眼前这个人真是父君口中所说那位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帝君列阳吗?这日,月凰在凤栖阁内抱着小焚天,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毛发,此刻焚天化为猫形,雪白的毛发中,黑色灵石项圈显得格外醒目。月凰随意捏着一颗灵石,想起流羽已数月未归,屡次问及帝君,帝君都答虽少逸有要事去办尚未完结,不觉心内担忧。 “君上,流羽到底几时回来啊,还有,我是终身都要在擎苍山不得出去了么?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接这掌宫使的差事了。”说罢脑袋一垂,把头埋在焚天毛发之中。这月凰是以气质清冷胜了琉光上神一筹得了这三界第一美人的盛名,在神界,毕竟还是高冷范儿的要吃香一些,可众仙若是知晓月凰私底下是个歪七竖八,性格直爽的大妹子,估计都得觉得当初是瞎了眼。 帝君不言,手里突然冒出一鼎香炉同一炷香,只是香尚未点燃。月凰听见声响,抬头不解的看着帝君。 “去过凡界吗?”帝君明知故问。 “不曾去过,北冥老爹说我重伤初愈,修为尚浅,凡界浊气太盛,不宜去。所以在北冥千年,别的哥哥都可以去,就我不行。”说到此处,月凰甚为委屈。大千世界数十亿凡世,有着太多太多稀奇古怪的故事,集市、灯会、酒肆种种,坊间各种奇妙机遇。哥哥们每回去凡世历练回来,都有说不完的精彩,自己听的摩拳擦掌,却始终没有机会亲自去。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帝君右手轻轻一挥,香已点燃,寥寥盘旋上升。月凰本自郁闷,突然欣喜万分,赶忙放下小焚天,拍拍裙子就准备夺门而去。 “成仙之人不得于凡界使用法术,不得干扰凡界万事万物发展,此二点务必牢记于心,否则会遭反噬。切记。”帝君伸手拦住跃跃欲试的月凰,双手扶住月凰双肩,郑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