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甚欢,十八皇子还算慷慨…… 戚春婵抚摸着熠熠生辉的手镯,得意扯唇。 几日不见缕翩哥哥,该去见见他了。 偏生故意戴着他人不知从何得之的新手镯,戚春婵欲踩出房门时,忽然袅袅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戚姑娘?”小喜在后惊疑恭卑相问。 “重新梳妆,淡薄些。”戚春婵媚眸微眯,像想起什么似的,将十八皇子送的手镯从腕间收了下来,又摘掉装饰在身的各处金宝玉饰。 “快点,慢吞吞的!”她冷声道,动动下巴,“将我那件白色绫罗拿出来。” “戚姑娘,您穿过白色衣裳吗?” “没穿过的话,我以前怎么守孝?”她怒斥,喃喃自语,“缕翩哥哥什么眼光,非得像那个贱婢那样不吉利!” 小喜不敢再多问,急忙转身翻箱倒柜,翻得满头大汗,唯诺道:“真……真找不着,戚姑娘。” “不中用的奴才!”她冷嗤,“得了,把最底下那套素色素面的锦衣取出来!” 说的同时,戚春婵重坐回梳妆台前。“粉呢,快过来帮我抹掉!”她不耐烦,“笨手笨脚的,已经告诉你在什么位置,取件衣裳还这么慢!废物一个!” “来了,来了,戚姑娘!”小喜在府里当了多年大丫头,在大丫头中更是翘楚者,不仅手脚麻利更是懂得识人脸色,伺候主子多年,小错虽有但也极为稀少,大错却从没出过,偏生好倒霉碰上了戚春婵,不得不习惯其表里不一,颐指气使!稍慢一刻也成了笨手笨脚,动不动便是谩骂辱责!小喜忍气吞声,如履薄冰地帮戚春婵抹掉粉,又补了些新粉。 新的妆面比此之前卸掉了一半脂粉,少拍了十二层。 “好了!”戚春婵忍住把脸上香粉补齐,把金钗玉饰穿戴上的冲动,她站起来,对镜揽照。毕竟她艳姿国色,略施薄黛更显得她弱不禁风哪……再换上一袭素锦,满意地照完镜后,她才出门。 缕翩哥哥近来口味变了。 ……那贱婢平日素净,缕翩哥哥多半看上了她这一点! 她戚春婵素净时,也从不输人! “少夫人,这指环以前怎不曾见你戴过?” 摘着屋外植株的桂花,白甜笑了笑,梨涡浅现。 “天!是蓝宝耶!怎能透澈得如此漂亮!”小瓜惊呼连连,偷笑促狭,“是不是爷送的?” 白甜腼腆侧首,然后,轻缓地点头。 “奴婢就晓得,爷近来来得实在太勤了,想让少来一日都不成!”小瓜与有荣焉,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宝石,吞下一口水,“可、可以让小瓜近点瞧瞧吗,少夫人?” “嗯。” 得到首肯后,小瓜便激动地将白甜带戒的手,凑近眼前,就着阳光下猛瞧。 “哇,好大的蓝宝呀,一定很贵的!少夫人,爷对你真好……”小瓜感叹,羡慕极了。 啊……原来这样就是炫耀啊。 感觉没有很差,白甜更是不好意思,微缩了下手。 “少夫人!”小瓜忽然一声极低的轻叫,双眼神经兮兮地看向了别处。 “怎么了,小瓜?” “看,是戚姑娘。”小瓜一顿,略显焦急,“在爷边上。” 白甜投眸望去,她瞳眸一缩,看见他们两个抱在了一起。 以往还在颜王府时,常听人家讲,他们俩摆在一块儿,就像一对金童玉女…… 众人皆以为他们一定会成亲吧,就算出人意表地先与她结成了亲,他娶戚春婵也是迟早之事…… 白甜很快撇开了视线,微弱地笑笑,轻启唇瓣:“我们回屋里去吧。” 因此,撇开目光的她并没有看见,下一刻的缕翩已经主动脱离了戚春婵。 “我自先回房了。”白甜神思恍惚地瞪向竹匾里的桂花,抿紧了唇,浅浅出声:“把摘好的桂花洗一洗,小瓜。”遣开旁人。只想要一个人,躲在房内。 早该有这份认知,却擅自遗忘在他与日俱增的柔情中。 该是学着娘,不管不问不看,就什么事都没了…… 可是最后,会不会,她也像娘一般,心碎在无人知晓的漫长岁月…… “好的,少夫人。”小瓜应下,旋即低呼,“走过来了!少夫人!爷和戚姑娘!” 白甜一惊,脚步来不及走开。 “姐姐,玉体可安康?”一声问候已嗲掷而下。随身的小喜向白甜福了个身。 缕翩则径直迈向白甜,视线掠过匾中的桂花,眉头一皱。 不是说只摘一点点,怎么摘那么多! “娘子,春婵来看望你了。”他靠近白甜,睇望白甜的表情。 白甜点头,有礼地向戚春婵地回礼。“白甜身体好多了,多谢戚姑娘关心,已无大恙。” “本公子就说吧,春婵,她被我养得很好。”缕翩咧开嘴角,压抑着心头荒谬涌起的略略不安。 戚春婵投入他怀抱时,她,看见了吗? 事务繁忙之余,他抽空来见一下他的小娘子,转换心情,解解疲劳,于临近途中碰到戚春婵,停下来寒暄了两句。 戚春婵照常,话没两句就抱了上来。温香软玉在怀,何须抗拒?! 只是不知为何,他立刻想到了她的小娘子。 ……她……看见了,是吧? 可是……她面色如常。 哼,又不是没见过他和戚春婵在一起过,有觉悟是最好了! 缕翩眸光深沉,蹦出几许不悦。 “真的是呢,缕翩哥哥……”戚春婵假笑,笑得言不由衷。 想不到这贱婢今日儿,竟穿扮得如此华贵,整张脸蛋红红润润的,不知,还以为是哪家大宅大户养尊处优的小主子,而她戚春婵好死不死,偏在这时,素得犹如清汤寡水,没滋没味极了!相较之下,那贱婢要不夺人目光也难,更枉论那贱婢手中戴的—— 那是什么?! 她瞪直了眼。 “春婵,我娘子身子刚养好,这次你前来,总不会还要我娘子给你做吃的?” “怎么会,缕翩哥哥。爱开这种玩笑。你千交代万交代,万不得再让姐姐劳累,春婵现在哪敢啊。”那昵称是怎么回事?!“人家也怕姐姐像上次那般,容不得春婵,作弄人家……” “都说是误会了,春婵。” “春婵也是开玩笑,缕翩哥哥,人家早就不怪罪姐姐了。” 缕翩笑了笑,很自然地搂住白甜的腰肢。“春婵善良懂事,大人大量,不计较上回的事。自己身子也才好没多久,日前还特意去寺庙上香,专为你身体祈福。还不好好谢谢人家。”攫紧了白甜,刻意贴在她鬓旁温存说道。 “谢谢你,戚姑娘。”他气息侵太近,白甜心慌地撇过脸。 春婵见状,媚笑无边:“不过是春婵的一点心意。”嘴角抽搐。缕翩哥哥,何时,与这贱婢感情好成这样! “进来坐吧。”正想招呼,远处倏然传来呼喊。 “爷!您不是说速去速回,大伙还在堂前等着您看出席名单呢!再晚怕帖子发下去迟了!” 缕翩顿住,山庄宾客名单还得由他最终确认,今日内是必须得完成了。 “爷!” “晓得了!”催促直起,缕翩无奈,他抛下一句,“你们好好相处。”当众,毫不避讳地吻了一下白甜。“乖,等我回来。”随即快步离去。 白甜睁眸,呆怔。 总是这样,抱完别的女人后,又来逗她,凉凉热热,反复不休,掌控她心情的起伏,高愈高,低愈低,起伏波动相差得越来越远…… 明明说好,只投入一点点,却情不自禁地被他影响得越来越强烈。 “姐姐,缕翩哥哥他要我们俩好好相处呢。”戚春婵暗自咬牙,她媚眸一瞟,嗔嗔怪怪,“缕翩哥哥真是的,难不成怕春婵进门后,还不能和姐姐相处愉快,一同好好地服侍他吗?” 白甜……再也笑不出来。 “少夫人,都站半天也累了,小瓜搀扶您去坐会儿。”小瓜插进话来请示,白甜未有搭腔,她便自动自发扶起白甜的手,特意抚得老高。 小喜一声惊呼:“好漂亮的宝石!”一看就所资非凡。 小瓜连忙道:“爷送的。” 戚春婵脸顿时歪掉。“姐姐,那颗蓝宝,是缕翩哥哥送你的?!”嗲嗲的音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拔高尖刻的质问。 白甜抽掉了自己带戒的手。 “坐会儿吧……呃,要嗑瓜子吗?”她语无伦次。小瓜最喜欢嗑瓜子了,桌上刚好摆着一盘。 戚春婵扯扯唇,收起了怨毒,摆上嗲柔腻态。“缕翩哥哥都走了,春婵再待在这也没意思极了。”媚眸被蓝宝折出的绚光蛰痛。“每年缕翩哥哥在这般时节,总要去京城外的别业山庄一趟,听说,这回你也要去呀,姐姐?” 白甜轻应了一声。 戚春婵呵呵嗲笑了起来,却无半点善意。“到时,姐姐可得注意不要丢人现眼哪,冒犯到一干千金闺秀就不好了,姐姐。” 白甜震愕,抬眸瞪向戚春婵。 “许多家闺女,趁机去呢。”戚春婵冷冷一笑,语气酸讽不已,“就算没有春婵,也会有别的女人。姐姐,您这少奶奶的头衔,妹妹恐怕您坐不安稳,保不了多久了!” 白甜心头震颤。 “就不多叨唠了,姐姐。”她戚春婵穿扮得再朴素,这贱婢依然不是对手!好心点,让贱婢懂得知难而退!“小喜,咱们走!” “少夫人,甭听戚姑娘乱说,那戚姑娘根本就不安好心!”小瓜愤愤不平,在旁跳脚。 “……小瓜,把桂花洗一洗。”突然疲惫,白甜落下话后,拖着滞闷沉重的脚步行走。 只想要一个人,躲在房内。无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