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和魔刹都是脸色大变,忙跪下去,我一回头,却见摄政王淡笑着站在那。他怎么会忽然来此?刚才明明还在生气的,怎么忽然又跑了来,我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礼还是要行,于是我也跪了下来说:“参见王爷。”
“好了,都起来吧,怎么,刚才不是说得挺欢畅,先下却又哑巴了?”他抿着唇笑看我们,虽然面上无害,但那种威慑感却还是让人不敢抬头。
“那个,小姐只是散步到了后院迷路了,属下送她回来而已。”魔刹含含糊糊的说,看来那百花园肯定是瞒着王爷建的。
“呵。刹,在本王面前说谎是要割舌的。”他轻浅的说,手指微微动了动,魔刹吓得脸色铁青,转头看我,我茫然,看我干吗,我大气都不敢出,难道还能给他找补回来不成?
“王爷,魔刹没有说谎。只是小姐误入了百花园。但并未出什么事。”萨忙帮着说话,摄政王微微挑眉,笑得更柔和了些,他俊美的脸上浮出一抹光晕,我居然看痴了。
“百花园?”他轻声喃喃着,萨浑身颤抖,魔刹也不敢抬头。只有我抬着头看着他发呆,他走过来伸手摸着我的脸笑盈盈的说:“你身上染了脂粉香。”说着还靠过来嗅闻着,我脸儿顿时全红透了,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说说吧,那个百花园,到底怎么回事?”他伸手将我搂在怀中看向又跪倒在地的二人,被他搂着。我居然一点儿都不想挣扎,似乎本就该这样。
“呃,那是各位大臣送来的美人,退回去又不太好,所以属下就在王府最偏僻的地方建了一个百花园,安置那些女子,她们不得出园,也没有人伺候,只负责给她们送去吃食。”眼看瞒不住了,萨只好全盘托出。
摄政王抿着唇淡笑不语,魔刹和萨更是惊恐,我实在不忍心见他们这样,大着胆子说:“王爷就莫要怪罪他们了,他们也是为王爷办事儿的。”
“你要为他们求情?”摄政王语气轻柔的问。
“呃,我只是觉得他们并没有错。”我应该是怕他的,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却顺口就说出来了,他们没错那就是他错了,在这个金陵王朝,谁敢不怕死的说他错?王上也不敢。
“哈哈哈,你还是这般有趣,大胆,不怕我,就算你不记得了,但本性却是一点都没变,好了,百花园之事本王早就知道了,也默许了,你们起来吧。”他似乎很愉悦,眉眼都在笑,整个人就好像太阳一样耀眼。
“谢王爷。”两人抹着汗站起来,都对我投来感激的眼神,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感觉有些受之有愧。
“下去吧。”摄政王挥挥手让他们离开,整个偏殿就只剩我们二人了,我又有些紧张起来。
他搂着我坐到桌边,硬是将我抱到腿上,我只觉得脸都烧透了,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早些时候,是本王心情不好,扫了你的心血,本王给你赔不是。”他贴着我的耳低低的说,好似在哄孩子般,我一愣,尊贵如他居然向我道歉起来,我真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为何前后那么不同?曾几何时,我只能远远的望他,甚至他下旨嫁我到边疆时,我都无法反抗,现在他却向我道歉,这是为什么?
“我不懂,王爷为何这样待我?又为何那样待二姐?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善变?”这些曾经属于二姐的殊荣,此刻全部都成了我的,那么是不是在不久的将来,二姐的惨况也会降临到我身上?
“我从未变过,你就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吗?你记忆被人改了,但性子却还是这样的纯善,那唐雨儿刁蛮任性,是你记忆中的二姐吗?”他叹着气,似乎是颇感无奈的。
我细细的去想,被他宠着的二姐,却想不起来了,记忆支离破碎的。
“那王爷的好,会长久吗?”没有女人能抵挡住他的好,他的宠,我也是,对莫言我多的是依赖,是亲情,对他,我却说不出心里的五味陈杂到底是哪一种。
“生生世世。”他许下的诺言令我眼眶发红,眼儿发酸,可是忽然,脑中一片火红,刺目的血,那深沉的恨,生生世世,若是再相见,我宁愿灰飞烟灭。
我忍不住推开他,跌坐在地上,他一愣,随即过来拉我:“雨儿,你怎么了?”
“不,我不是雨儿,不要再叫我雨儿,我不是唐雨儿,我是唐鑫儿,我和你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你放我走吧。”那些话就这样说出去了,收不回来,我的脑中只是回荡着恨,刻骨的恨,有些记忆开始慢慢的苏醒,我极力压制却有些控制不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那好,你喜欢,叫你鑫儿又如何?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放你走,根本不可能,生生世世,你都必须和我纠缠,不死不休。”说这话时,他没有笑了,脸上是淡淡的惆怅。
“那就杀了我吧,杀了我,我不要和你纠缠。”我撕心裂肺的叫喊,那些记忆已经破蛹而出了,我控制不住。
“鑫儿,你怎么了?”他似乎看出我的不对劲,我呆然的看着前方,记忆苏醒了,是,我是唐雨儿,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变成了唐鑫儿的模样,拥有了唐鑫儿的记忆,我只记得,我和这个男人,慕容峰,是仇人,那仇深的刻骨。
那一年,我刚刚及笄,被二娘栽了个罪名送到了天佛寺静思一个月,在去的路上,我看到一匹骏马奔驰着从我们身边过去,而不远处一个小孩正无忧无虑的坐在那玩耍,那马没有一丝停下来的意思,居然有想直接踏过去的样子,我心里一惊,冲出轿子,想也没想就取下头上发簪向马屁股丢去。
“嘶!”马被刺伤,痛得跳了起来,马上的人用力控制马缰听了下来,他看来眼马屁股上的发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下了马,缓步向我走来,我站在那,忽然感到一阵压迫感,而抬轿子的几个轿夫都吓呆了。
“是你伤了我的爱驹?”他走过来了,男人十分高大,我只到他的胸口,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明明是他的错,我为什么要害怕?于是我也不客气的抬头瞪他,一抬头,首先入目的是他锐利的眼睛,接着是温润的薄唇,男人十分俊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慵懒而威严。
“我在阻止你草菅人命。”我不甘示弱的回答,他似乎对我的话很感兴趣,笑意更浓了些。
“你又怎知我会踏到那孩子?”他的声音温润如玉,我咬着唇说:“你并未想停马对不对?”
“自然。”他不否认。
“那你是打算飞过去吗?”我有些气恼,觉得他似乎在戏耍我,不停马,肯定会踩到那孩子的。
男人抿唇笑了笑问:“叫什么名字?是何人家的女儿?”
我对他的无礼感到愤怒:“为何要告诉你这个陌生人?”
“我们还会再见的,有趣的小女娃。”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又上了马,居然当着我的面从那小孩儿头上跨了过去,我呆愣在原地,这样的人,简直是任性到了极致啊,他这是做给我看的吧?
“小姐,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这时,一个轿夫终于回过神来,面露忧色的说。
“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的问。
“那马鞍,是皇家才能用的金马鞍,在金陵,能配上这副马鞍的只有两人,一是当今王上,一是摄政王,王上离开王宫的几率不大,那人应该就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了。”轿夫脸如死灰。
“他是摄政王?”我迟疑的喃喃,传言摄政王残酷嗜血,铁面无私,一个不高兴瞬间斩人全家不在话下,难怪轿夫那模样。
“我想如果真是摄政王,应该不会同我这个小小的女子计较,你们想太多了,上路吧。”我走回轿子轻轻的说。
“唉,此事要不要告诉老爷啊?”外面几个轿夫唉声叹气的议论。
“不要了吧,如果真没什么事儿,岂不是让老爷吓半死,不值当。”
“可万一真的怪罪下来了,那又怎样收场呢?”
“不要告诉父亲大人,要是真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我在轿内开口,外面顿然没声了,我叹了口气,想到男人的话,他说我们还会再见的,也就是说,他没打算这样就完事。
来到天佛寺,主持将我安排在外院客房住下,每天吃斋念佛,我倒是也不觉得苦,只觉得身心宁静,没有唐府的针锋相对,没有步步凶险的威胁,夜里也能睡得安稳了。
这一日,主持将我找来:“唐施主,今日本寺将有贵客莅临,还望施主留在房中不要四处走动。”
天佛寺地处偏僻,怎么会有高贵之人前来呢?我虽然疑惑但也答应了下来,毕竟我是借住在此的,自然是客随主便。
那日我在房中潜心修习佛经,门忽然被打开,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外轻笑着说:“唐雨儿,我们又见面了。”
我一抬眼,俊美如谪仙的男人站在门口,嘴角勾着笑,居然是他,我站起来想到他的身份,有些犹豫不决,该不该行礼呢?
这时传来主持的声音:“王爷留步啊,那里住有女眷。”
“本王知道,主持且下去休息,本王要和这女子说话。”他冷然的说着,主持不敢再多言,退下去了。
“王爷?”我顺势装傻,他捏着眉心淡然的说:“本不想让你知道,先下也暴露了,我是当今摄政王,慕容峰。”他语气轻柔,没有一丝王者的霸气,但浑然天成的气势却是不容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