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林定北也一直刻意维持着,没作改变。
管家裴伯闻声出来迎接,温声问道:
“小少爷,一切都收拾停当。何时准备用晚膳?”
“现在就准备吧。”
林定北心里有些烦闷,想也不想便随口答了。
府里如今都是当年父亲留下的家仆,从小看着林定北长大,都了解这位小少爷的脾气。
平时一进门话多得拿针缝都缝不住,此时见小少爷一脸闷闷不乐地从外归来,裴伯不禁有些担心:
“小少爷,可是有事烦心?”
“小少爷,可是有事烦心?”
林定北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的脸似乎有些太冷了,忙笑道:
“裴伯多虑了,有您陪着,能有什么事烦心?”
裴伯被他逗笑了,这才放下心:“属你嘴甜,无事便好。”
说着便转身要去厨房:“小少爷稍等,晚膳稍后便来。”
“裴伯,”
林定北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他吩咐道:“赶明儿收拾一间房出来,近日里有人要在府里住一阵子。”
裴伯面上应允,只是心中暗奇:
之前再喜欢的歌伶小少爷也极少带回府中。
这回的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要住下一阵子?
不过关乎小少爷的私事,裴伯便没有再问,转身去了厨房。
林定北在府中踱着步,缓缓走回房间。
打磨光滑的鹅卵石和青玉砖铺就的小路蜿蜒曲折。绕开每一丛花木,在初春里冒着草尖的地上一直延伸到每个屋子。
早些年的光景里,他每日清晨就跟着年轻的裴伯,走在这些小路上,给父亲母亲请安、用膳。
父亲总是挑刺儿似的罚他,母亲总是温声相劝,温柔鼓励。
当时只道是寻常。
如今偌大的将军府,没了父亲的呵斥,母亲的叮咛,一下子静寂无比。
不过府里已经清冷了许多年,林定北也早就习惯。
眼下明明入了春,却仍是料峭。
空气里挟裹着化不开的丝丝寒意。
朱墙外,远处的天际慢慢暗下去,灰蒙蒙的云层似乎将燕都层层笼罩。
也不知明日又将是什么样的天气。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门前。
林定北推开房门,把披风挂起。外衣都懒得除去,便往塌上斜斜一躺,不想再动。
那说书先生的话一直在他脑里盘旋不去,在脑中嗡嗡作响,几乎要让他头痛欲裂——
“也就是有个李奕,国安得治……我大燕国才能国定民安地休养生息,恢复往日生机……”
多亏了李奕——简直愚蠢!
若不是当年父亲出了事,自己救驾来迟,让李翎也被害坠崖,又怎会轮到李奕这个弑兄逼宫的孽种……
只恨父亲和先帝当年的嘱托不能违背,否则林定北简直恨不得立即逼宫——
让李奕这个乱臣贼子肝脑涂地!
对李奕的憎恶感和对李翎的愧疚感交织,仿佛狂风肆虐着林定北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脑子愈加嗡嗡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