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灾害发生前,这个时间点的东湖应该已经人满为患了。 特别是中间的广场,盘踞着不同派别的广场舞大军,听说有一年两帮人差点打起来。 湖边上歪歪斜斜的立着“水深危险、请勿靠近”的警示牌,程和歌走过来就看见逗逗在边上跃跃欲试,吓得赶紧追过去。 “臭逗逗!不许下水!” 话音刚落,逗逗就奋力向前一跃,摇着尾巴扑进湖里。 见程和歌追过来,它还回头叫了两声,像是在跟程和歌讨要夸奖。 要不是不会游泳,程和歌真想跳下去暴打逗逗的狗头,明明昨天才给它洗了澡的,竟然跳湖里去了。 晚上洗澡的时候逗逗还不配合,一个劲的想钻空子往外跑,程和歌把花洒往地上一砸,叉腰做泼妇状:“跑,敢跑出去就不要回来!” 逗逗这坏家伙,平时捣蛋得不得了,程和歌一发火它就趴在地上装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欺负它呢。 程和歌被折腾出一身热汗,逗逗不愿意吹干,天气还很热,程和歌也就随它去,只是把房间里的空调都关了。 终于把自己泡进浴缸里,程和歌觉得自己今天身心俱疲,房子没定下来,膝盖上还磕出了淤青,好在看起来不严重,她也懒得管。 洗完澡才想起来这个小户型房子里面唯一的马桶坏了,于是裹着浴巾翻窗子去隔壁上厕所,真是麻烦。 明天还是得把家搬了,榆安倒不是没有别的别墅小区,但基本上都是联排的,独栋别墅还带大院子就只有壹号庄园,而且小区里面有个露天游泳池,程和歌想逗逗肯定喜欢。 可偏偏那里住进去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程和歌诚实的想,倒也不是不想见到,只是心情有点复杂罢了。 也许是白天情绪波动耗尽了程和歌的精力,她意外的睡得很好,第二天竟然睡到了自然醒。 外面下过雨她都没有听到,榆安的海拔比较高,夏天出太阳就热得不行,但是只要下点小雨,气温很快就能降下去。 真是适合搬家的好天气,程和歌看着窗外怔怔的想。 需要搬动的东西不多,昨天拿进来的水果点心,一些衣物,还有逗逗的狗窝狗盆狗绳狗粮狗沐浴露…… 程和歌把所有东西都搬上卡车,发现除了生活必需品,自己的东西竟然还没有逗逗的多。 她还没来得及将车斗的护栏门关上,逗逗就助跑了一段距离,直接跳上去。 程和歌本来是想让逗逗坐副驾驶座,看来它更喜欢后面一点。 “我尽量开慢一点,要是站不稳你就趴下好吗?” 逗逗叫了两声作为回应。 “真乖,有事就叫大声一点,千万不要摔倒。”程和歌又叮嘱了两句才才回到驾驶座上。 离开之前,她细细打量了这个地方,住了三个月,肯定是产生了感情的,但是倒也没那么深。 以前有个朋友住在这个小区,程和歌来玩个几次,回到榆安后,她不敢回去自己的家,就开车来到了这,可是就连朋友在哪一栋楼都忘记了。 程和歌径直开到壹号庄园的另一个门,这回倒没怎么精挑细选,选了露天游泳池附近的一栋别墅。 虽然都在一个小区,但是其他别墅的院子看起来都要小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和歌的心里作用。 卡车不能开进院子,程和歌只能把车停在外面开始卸东西。 游泳池近在眼前,逗逗却没有被吸引过去,尽心尽力的帮着程和歌搬东西,尽管它每次都只能用嘴叼一些轻便的。 程和歌又一次被这个贴心的小可爱感动了,转头却发现傻狗把自己的狗绳狗窝狗粮狗沐浴露叼进去后,就不管不顾的跑出去撒欢了,任凭她怎么呼喊都不回头。 人心不古,狗心也靠不住,程和歌恨恨的想,今天要逼着逗逗吃它最不喜欢的胡萝卜。 天气很凉爽,程和歌搬完所有的东西也才出了一点薄汗。 反正时间多得是,她准备先美美的冲个澡再慢慢收拾。 房子里的东西太久没用,但居然没什么是坏的,淋浴和热水器都能用,空调和电灯也没有问题,程和歌放了一会水,拿着浴巾走进卫生间。 大别墅就是好,还好豪华浴盆,不过还没着手消毒,程和歌暂时没用。 很快冲完,她低声哼着小曲在卫生间里擦头发,忘记把吹风机带过来,这两天的天气还不需要用,不过还是要抽个时间回去拿。 模模糊糊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还以为是逗逗。 逗逗平时也会一个人,不对,一只狗出去瞎跑,大多数情况程和歌都不管它,反正到了吃饭的点,就会自己跑回来。 程和歌推开门,被客厅里站着的人吓得一个激灵,浴巾差点散落在地。 “你怎么在这里?”程和歌又羞又怒,双手护在胸前拽住自己的浴巾。 “这是我外祖父家。”许沛霖冷静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程和歌的错觉,她总觉得许沛霖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 去他的有钱人,程和歌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家人会在同一个小区买两栋大别墅,明明都不常在,住一栋楼不行吗? 傻狗子这时候终于知道回家了,“汪汪”叫着跑进来,打破一室令人尴尬的沉默,猛地扑到正准备离开去换衣服的程和歌身上,浴巾顿时被傻狗弄掉,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程和歌咬牙切齿的想,她今晚上真的要用傻狗炖汤! 眼泪不经意间滑落,程和歌心如死灰的蹲下去捡起浴巾,余光瞥见许沛霖转身离开,索性埋头大哭,但是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真的是丢人,明明无数的日日夜夜都在设想,要是意外遇见许沛霖,自己要怎么展现出最优雅最迷人的一面,最好能让他感到自惭形秽,唯唯诺诺露出讨好的模样。 结果还是这样,只要是在这个人面前,她永远都在出丑。 傻狗子或许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蔫头耷脑的坐在一旁,发出小声的呜咽。 程和歌抬起头来,一把抱住傻狗,把自己的鼻涕眼泪全都抹到它身上。 “都怪你,傻狗,不要你了……”程和歌吸了下鼻涕,继续说道:“把你送给钟毓,不要你回来了,呜呜。” 狗子悲从中来,也跟着嚎叫起来。 幸好周围没人,不然门也没关,这神经兮兮的一人一狗说不定会把别人吓坏。 程和歌很久没有哭过了,一开了头就停不下来,加上想起了一些悲伤的往事,一直到午后才缓过劲来。 傻狗倒是恢复得很快,嚎了一通后就累了,一脸生不如死的让程和歌抱在怀里发泄。 起身的一瞬间,程和歌怀疑自己看到了傻狗鄙视的眼神。 逗逗勉为其难的舔了舔主人黏糊糊的脸,踏着小碎步跑上楼。 程和歌快把浴巾捏烂了都没抑制住自己的怒火,蹬蹬蹬的也跑上楼,衣服顾不上换就和蠢狗滚作一团。 偏偏她到这种时候都还下不了狠手,蠢狗还以为在和它玩闹,毫不留情的用肚子压住程和歌的头,差点让它主人喘不上气来。 闹到最后,还是逗逗觉得渴了,主动跑开,程和歌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连条蠢狗打不过,还能怎么苛求自己,程和歌几乎是立刻原谅了刚刚出丑的自己。 澡白洗了,她捡起刚刚穿过的衣服套上,望着搬进来的东西发愁,总不可能让她又搬出去吧,这么多东西,而且这栋别墅的院子里有一架铁质的双人秋千,外表被刷成白色,风吹日晒了这么久也没掉漆,让程和歌爱不释手。 管他的呢,今天的事这么尴尬,就算是许沛霖也不好意思马上过来把她赶出去吧,先住下来再说,程和歌自暴自弃的想。 然而两分钟后,她又揪着头发在沙发上打滚,可是这不是别人的房子啊,是许沛霖的,万一里面有他的美好回忆什么的,自己这不是在耍赖吗? 被他讨厌了怎么办? 不对,谁管他讨不讨厌,这样做不就显得自己又不讲道理又没有道德吗? 可是,程和歌是真的很喜欢这里。 于是,她拨通了钟毓的电话。 “毓啊,你作为咱们班的的学习委员是不是应该跟初中老同学联络一下感情?” “打住,我可记得你说过自己不是2014级2班的人,我想想你是怎么说的,咱们的友谊是从高中开始的,现在怎么又承认我是你的初中老同学了?”钟毓一听到程和歌这样的语气就害怕,总觉得要诓骗自己去做什么不好的事。 “有事求你嘛。”程和歌眼睛一闭,干脆的讲出自己不要脸的请求:“你帮我问问许沛霖他祖父家有没有什么重要物品,我可不可以暂住一下。” “许沛霖祖父?什么情况?”钟毓一头雾水。 “这不重要,以后有空再解释,你先帮我问问。” “怎么问啊,我又不知道他电话,再说我跟他也不熟啊。”钟毓习惯性的对程和歌予取予求,可是这件事情是真的为难。 “你过来一趟呗,明天不就是周六,过来我请你吃‘鲍师傅’家的点心。”程和歌没皮没脸的说。 “程和歌你说你是不是大写的有毛病,你就在那儿不自己去说,让我开近五个小时过去?”钟毓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程和歌故作娇羞:“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 “你不好意思个屁,不好意思还非要住人祖父家?”钟毓说完就挂了。 程和歌被说中心事,难得的有些忸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