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买下那瓶酒的那个人,没有在十万块两瓶的时候花更多的钱去买呢?那样的话,不是更划算吗?”石头虽然很聪明,但到底是个孩子,有些道理,还是会困扰住他。
“当东西还多的时候,是没有人会在乎的。知道古董为什么值钱吗?因为岁月的更迭会带来很多的变数,那些变数会令同一时期的东西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曾经批量制造的东西,甚至会变成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品。在有些人眼里,稀有,就代表着珍贵。”
刘强摸了摸石头圆圆的脑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比我见过的任何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要聪明,你很像我,所以我才一直带着你。正因为如此,你的眼光更要区别于常人。就拿此次活动举例,我们说好的十天,但如果追逐于眼前利益延长期限,固然会在这次收入更多。可以后呢?以后你再跟别人说限定时间的话,他们还会买吗?他们还会有这种紧迫感吗?”
石头沉默着,今天接受的信息有些多,他需要消化。
“商人逐利不假,但记住,小生意靠的是骗,一张嘴皮子闯天下,可终究不长久也不被人看得起。而大生意,靠的是一个信字,至少得让别人觉得你讲诚信。不然的话,张嘴如放屁,谁还愿意听呢?凑近点都怕熏了眼睛。”
“嘿嘿嘿。”石头被刘强的话逗笑了。
“好了,收拾收拾,你明天的任务就是在外面逛,但什么都不要带。如果有人给你交钱,说什么都不收,就说预定已经结束。不要管对方是不是你的熟人,在生意面前,有的情面该讲有的则不该讲。其中的分寸,你要把握好。”刘强拍了拍石头的肩膀。
他带着石头走到院子里,今天是月中。天气晴朗,空中,一轮明月高悬。
他伸手指着天,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旁人:“我刘强,重活一世,定不能屈居于这天空之下。那明月之上,才是我要去的地方。要走,就要走到最高,成为那万众敬仰,千古无二。大丈夫,若不能青史留名,岂不白活一场?”
这一刻,月亮的光辉洒落下来,似乎为刘强罩上了一层熠熠生辉的铠甲,无比的神圣。
这一幕,如画面般刻在了石头的心里,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神。
“淮如姐,你在不在?”晚上,刘强终于还是去了那个他一直不愿意去的地方,见了最不想见的人。
他倒是想过玩儿失踪,不过以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如果这样,恐怕会更加麻烦。
横竖也就是两包糖的事儿,大不了,就当自己今天踩到了狗屎。
屋里亮着灯,正在做饭的秦淮如打开门走了出来。
一见到刘强,她便露出那标志性的笑容:“强子来啦,快,里面坐吧。”
“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儿,这糖是我给孩子留的。”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还劳你送一趟。
”嘴上客气着,但手里可不客气,一把就给拿了过去,随即朝屋里喊:“槐花,快出来,你强子叔给你带了好吃的,快谢谢你强子叔。”
“谢谢强子叔。”
刘强笑了笑,不过是冷笑。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钱的事儿,不过秦淮如这操作,明显是把这两包糖强行定性为给孩子的见礼了。虽然没几个钱,但是此种做法,还是让他有些不舒服。毕竟除了婊子,没人喜欢自己被占便宜。
秦淮如也不知道能不能感受到其中意味,把糖交给女儿,让她先进去了。
“强子,谢谢你啊,还专门送过来一趟你等一会儿啊,我去给你拿钱去。两毛是吧。”说着话,秦淮如准备往里去,按她想的,刘强应该会客气两句,说带给孩子的不用给钱之类的场面话。而她也就可以借坡下驴,客气几句搪塞过去。
可是她身子都转过去了,刘强都还没有出声制止,回过头,只见往日里阳光和煦的大男孩儿正一脸冰冷的望着她。
刘强最后的音容笑貌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雨、风、雷,这些加注在自己身上,似乎让他躁动的心情能够平复一些。
“怎么办?去还是不去?去的话我儿子就没了,我仕途也没了,不去的话刘强就得死!怎么办?去还是不去?都是因为我他才会这样,如果我不去找他他就不会有事,这会儿只有我能救他,可是救了他我又该怎么办?前途儿子未来”
雨夜漫长,刘强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几句话,竟然让许大茂陷入了抉择的十字路口。
他也想不到,那个男人竟然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半夜三更的敲响了他的家门。
门口的大狼狗叫着,伴随着敲门声,打破了他的安眠。
睁开眼,雷电闪烁照耀出屋内明亮,一道长长的影子横贯房间,直到他的床上,直到墙上。
墙壁上,一个男人的身影浮现。
刘强吓了一跳,雷电交加,他那一瞬甚至真的觉得,是老天要收他这条命了。
可是紧跟着冷静下来,便被门口的拍门声所吸引。
转头望去,门口一个人影迟迟未走,不断的拍着门。
“谁啊?”
“”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但一声炸雷下来,什么都听不到。
拍门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强烈,刘强心有不安,咕咚咽了口口水。
他不信鬼神,就算亲眼看见也绝对不信。
往日里,看到许多人求神拜佛,他都觉得好笑。他是个有文化的人,甚至也研究过周易八卦,曾经因为一心钻研,还被一位方士收为记名弟子。
可以说,他比很多人都要懂。
但是他从来都不信。
即便是今天,在朦胧间有一刹那的恐惧,也是瞬间便恢复清明。
而这种恐惧,则转变为了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
他很生气,不是生气有人半夜来砸他的门,而是生气自己竟然怕了!
床边,放着一把小臂长的锤子,梨花木的把手,纯铜的锤头一头圆一头方。分量不是很大,但用起来格外顺手。
如果仔细去看,甚至还可以看到在那表面细微的凹凸处,有着点点擦不掉的殷红。
刘强十分顺手的拿起锤子,站起身,目光微凝,脸色冰冷。
门外,砸门的动静是越来越大。可能是见久久无人应声,更是侧着身撞过来,撞的咚咚作响,似乎要把门框子都给撞碎一样。
“汪!汪!汪!”
狼狗雄浑的声音在门外不断响起,或是因为听得烦了,那人一度停下了撞门的动作,朝狼狗踢了几脚。
或许,还拿石头砸了。
狼狗的声音从凶狠变得怯懦,叽咛怯叫起来。
“这门怎么这么结实?刘强!刘强!”
许大茂大声喊着,久久无人应答,耳边的雷声听得他心烦,雨水被风吹的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
加上之前刘强留下的那句话,那个萧索的背影,让他更加焦急。
从拍门,到了横撞,从横撞,到了正蹬。
寻常人家的门,往往不怎么结实,不说踢了,一拳就能打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