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明跟在王爷身边,一转眼已是十年了,从一开始的小商人,听从您的建议和策略,一步步将茶庄的生意做大,直到今日的规模,您对宗明有恩,宗明就是有十条命都报答不起,只是”
他顿了顿,眉目愈发地柔和下来,笑着跟他道:“只是婉如跟着我东奔西跑,余下的日子里我不忍心她在跟着我奔波了,想要找个地方定下来,好好照顾她,”
他一口气说完,便是俯下身,叩首于地,恭敬又谦卑地道:“求王爷成全宗明,”
从跟着楼钊熠做事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到来,
荣王爷心思深沉,他总是猜不透他的想法,跟在他身边做事,万宗明的心里往往总会生出一种朝不保夕的感觉,
他也算是个聪明人,料想终有一日,如果荣王爷坐了皇帝,那么就是自己的死期,
他替荣王爷做了那么多事情,每个皇帝坐上皇位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清理异己,和铲除对自己有任何威胁存在下属,他不想将自己置于如斯境地,他有婉如要保护,他不敢想象,假如婉如没有他,她该如何生活,
与其等着荣王爷登上皇位后铲除他,还不如现在就过来自行请辞,还能落个消除他心中疑虑的好处,
楼钊熠平静着神色,淡淡瞧了他一眼,许久没说话,
他不说话,万宗明心里便愈发地没底,整个人在沉沉往下坠,
来这里之前,他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先是把婉如送出城,然后转移了一部分财产,他家大业大,地契之类的东西是无法跟着带走的,只能扔掉,
提前做这些,就是怕自己前来跟荣王爷请辞,他会翻脸治他的罪,如果他就此死了,那么婉如也能安全地出城去生活,带着他留下的财产,足以够她生活一世无忧,
然而,楼钊熠只是沉默了下,就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离开也好,只是你离开了,我们也许不长见面了,”
闻言,万宗明怔怔地抬起头来,眼瞳里有些湿,他心下颇多感慨,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功成身退,
又感念楼钊熠对自己的宽容,他再一次叩首,“宗明多谢王爷成全,真的谢谢您,”
“没事,我挺看好你们夫妻的,”他淡淡摇头,表示不在意,倒是眉目舒柔地笑了,
听着他的夸赞,万宗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康婉如来,跟他笑道:“王爷,婉如说,想在临走之前见一面葚儿,她说,走了后也不知道哪天会再见面,只怕是姐妹俩会分隔两地了,”
“嗯,这是应该的,你家内子想见葚儿,随时都可以,”他有些百无聊赖地半垂着眸子,低低应了声,
万宗明见他神情恢复面无表情,心下便是知晓,楼钊熠不想再多说了,自是最后一次叩首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终于在小年过后的第六日,楼钊熠被一众朝臣联名奏请着请出了荣王府,
他出去的时候,还相得益彰地摆着手,表情甚是受宠若惊,并表示,这个位子自己没有资格得到,应该让贤与其他更加比他根基深厚的亲王来坐,
一众朝臣一听,俱是纷纷推举他,更加推崇他,还说长公主亲自点名的驸马,荣登大宝最是名正言顺不过,这种说法,使得楼钊熠更加地谦恭起来,
小年完了紧接着在后几日便是大年,人们开始纷纷张贴对联,高挂灯笼,举国上下一派喜气洋洋,
加冕仪式就定在了大年初一的晚上,之后紧接着就是登基仪式,还有祭天仪式,最后是授印仪式,拢共举行下来,需要一月之久,因为还要制定新的龙袍,和选择良辰吉日,这件件都是大事,不能有一丝马虎,
晚上的时候,岚熙本来都已经将头饰取下,要歇着了,楼钊熠忽地找来,
她很是诧异,连忙披着外衣,然后重新将头盘起来,由着庄姑姑领着走去了外间,
“王爷今日怎地深夜过来找我,”她永远都是艳红着唇色,笑起来的时候,便是噙着几分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