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回过头来,作揖道:“老师教导的是,弟子就是有些不甘罢了……而且柳崖公竟也是走了……如今”
老人缓缓起身,拍拍男子肩膀叹息道:“平之啊,这毕竟不是一两代人能够完成的事,你太心急了……”
“……”
不一时,贾蓉与柳溪走至二人跟前,柳溪鞠躬作揖道:“山长,监院我带着贾蓉过来了。”
二人一齐转过身来,老人笑道:“是若润啊,贾蓉?是你父亲的那位新收弟子吗?”老人说完看向贾蓉。
贾蓉连忙作揖道:“弟子贾蓉见过山长,监院。”
柳溪向贾蓉介绍道:“师弟,这位是我们书院山长庄俞墨庄渠公山长,那位是书院监院李昇李平之监院。”
那老人庄渠公摆摆手,示意柳溪后退扭头对贾蓉说道:“你虽是柳崖公弟子又经秦业推荐进入书院,但我白鹿洞书院也不会收平平无奇之辈,你可愿让我考教一番。”
贾蓉拱手作揖道:“弟子愿意让山长考教。”
庄渠公点点头随即说道:“你既是柳崖公弟子,想必四书五经之类书籍已是熟记于心我便不再过多询问。我且问你:古之有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尔今尚幼,若论修身,汝以何立志?”
立志吗,看似简单实则不然,若是以经书考教纵使回答完美也只是证明自己学业扎实有成,但自己身为当代文学大家柳崖公弟子这也只是十分平常,所以庄渠公并未按常理考教经书典论,而是问自己立志。这就有些难了,立志既需要结合自己实际年龄经历又不能显得太过高大空,如果自己是一个二三十岁的人有了一定的阅历自然容易但自己满打满算也才十一岁,所以少年立志最为不易,而庄渠公也正是看出了自己年龄尚幼才如此出题。
贾蓉思索一会道:“弟子立论: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然后又摆正衣襟轻声朗道:“且弟子曾作诗一首: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一旁柳溪两眼微奇,看向贾蓉的目光顿时不一样:“好诗,好诗啊!”
面前山长庄渠公面容微笑赞叹道:“善,汝借竹喻己,托物言志。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好风骨,好诗啊。汝不愧为柳崖公弟子。”
一旁的李平之听到此诗,心中恍然大悟:自己郁郁不平了许久,这诗不正是来训诫自己的吗。自己出身寒门,为了读书求学什么凿壁偷光,悬梁刺股几乎全经历过了。终于一朝金榜提名,入朝为官,本以为能够就此大展才华,却不料世事艰难,有些事远远不能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容易做到,最终自己因一封谏书被贬于此。回望自己大半生,无尽的艰难磨险,但自己不也克服了吗?难道还真要因此而一蹶不振?这不正是那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李平之缓步上前,正帽摆襟,面对着贾蓉拱手鞠躬。
但这一鞠躬弄得贾蓉却是莫名其妙,还未待贾蓉反应过来,只听林平之说道:“你不必惊慌,这一躬你受得起。而且这一躬不仅仅对你还对你那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要谢你解了我这多日的困惑,任尔东西南北风,小小少年竟能写出有如此潇洒风骨的诗句。”
庄渠公看着李昇身上这截然不同的气质,也是十分惊奇,没有料到贾蓉的一首好诗竟能点醒李昇,大笑道:“哈哈,好,好。想来如此贾蓉今日可是立了份大功啊。”
贾蓉连忙拱手推辞道:“山长监院言重了,学生惭愧。”
庄渠公又道:“蓉哥儿,可否有字?”
“回山长,学生还未取字。”
“你虽还年幼,但毕竟已入书院。若是无字总归不便,你可愿让我为你取字?”
贾蓉顿时大喜道:“学生愿让山长取字。”
庄渠公笑道:“好,近几日平之内心郁郁不平皆因心胸不阔,所幸得蓉哥儿诗句能够解以困惑。所以我今日便为你取字:怀若。望你日后能够一直像现在这样心胸开阔海纳百川虚怀若谷。”
贾蓉心中大惊:怀若,贾怀若。自从自己来到这里后,这么多年自己几乎都快忘记自己原本的名字了。没想到今天以这样的形式再次出现,贾蓉,贾怀若。
随后拱手谢道:“学生怀若谢山长赐字。”
“哈哈,好。不过你师傅可要怪我抢了他的活计。”
一旁柳溪听此连忙说道:“老师说笑了,您与我父亲几十年的交情,父亲岂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与您生气。”
庄渠公笑着摆摆手:“行了,怀若我已准入院学习。若润,带怀若去吧。”
柳溪贾蓉同拱手:“山长院监学生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