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欢已经很久没梦到爷爷了。

床头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整个屋子弥漫着浓烈的烟味。月光透过窗户清冷的洒进来，将原本黑暗的小屋终于存留了一丝光亮。

丛欢蜷缩在角落里，下巴搭在弓起的膝盖上，抱住腿，整个人显得黯淡孤寂。

真吵，夜晚虫子也不安宁。

月亮月亮，你怎么也这么亮？你不是反映的是太阳的光吗？为什么就照不进我的心里呢？

她看着自己左手腕上的伤疤，右手的指腹反复在上面摩挲着，使劲盯着，想要盯出血来，割的可真丑，当初就应该仔细想想再割，再怎么着也不会割的这么难看。

她讨厌丑陋的东西，像人心一样，经不起看。

明天要把这里做成一个纹身，挡住这块丑陋的伤疤。她想。

想着想着，思绪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眼眶里渐渐聚满了水雾，眼泪却倔强的始终落不下来。

都说抑郁的人是最容易哭的，也是最不容易哭的。这点在丛欢身上体现的倒是淋漓尽致，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却又为什么眼里能聚满泪水却落不下来。

蜷缩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最佳方式，她的身子不抖了，就静静的，一动不动。

许久，久到外面的街道上一辆车的声音也没有。夜深了，夜静了，是真的。

她终于起身，不再蜷缩着，缓步走到床边上，拉开桌子的抽屉，药盒里空空的，安眠药下的可真快，一片也没了。

空盒直接被扔到了垃圾桶里，她轻嗤了一声，看来今夜还是别睡了。

“操！”

脏话还真是一个传染人的东西，不常说了，却又被范百丽带了起来。

......

今天的天气响晴，丛欢在床边上坐了四个小时，真的是一夜没睡。

她什么也没收拾，简单了清洗了一下脸，妆也没化，早饭也没吃，直接开车到了江河那里。

江河刚穿上了白大褂，就看见丛欢直接推门进来。

“哟！稀客啊。”

江河不得不说看见丛欢真的是一脸惊讶。

“滚。”

她直接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开药。”

连话音都这么冷淡。

“你今天的黑眼圈真重。”

江河也没了动作，就只是看着丛欢，脸上还挂着痞痞的笑意。

丛欢是他的第n个病人了，他自从从事这个行业以来，就没看到过像丛欢这么难伺候的人，跟他的所有病人相比，丛欢是最不同也是最特别的那个。

“江医生，你每天都是这么闲的吗？”她冷冷的对他说。

“巧了，就今天有空跟你聊。”

丛欢朝他翻了个白眼，手关节敲了两下桌子：“你开不开药？”

“我总得了解你现在的情况吧。”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江医生表示很无奈：“我这叫职业素养。”

丛欢嘁了一声：“有话快问。”

江河抛给她一张表：“填了。”

“麻烦。”

丛欢简单的在选项上打了对勾后直接扔到了江河的前面，笔帽一盖，连笔也扔到了他的面前。

“听范范说你交男朋友了？”

他一边浏览着，一边问她。

“江医生，你废话是真的多。”

“你他妈这填的和上次填的一模一样。”江河真想把表直接摔到她的脸上，“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谁让你给我一张一模一样的表。”

江河抚额，叹了口气：“你真是我带过的最难的一个病人了。”

“你也是我见过的废话最多的一个医生了。”

丛欢丝毫不上他的套，在旁边冷冷的揶揄他。

“操！”

丛欢真是要疯了，怎么之前没发现自己身边的人说话总是带脏字的。

“我不跟你开玩笑了，问你几个问题。”

丛欢一脸我跟你开过玩笑么的表情看着他，被江河直接无视。

“你最近有吃药吗？”

“什么药？”

江河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你说什么药？”

“没吃。”

“最近有崩溃的时候吗？”

“没有。”

“**怎么样？”

丛欢眼睛微微眯起，眉头蹙起，江河看见她的表情，轻轻一笑：“你不是**挺强的么，看看你找了个男朋友能怎么样？”

说实话，丛欢之前确实有过**，只不过她见过的人都没一个符合她的要求，那样的**只会让自己恶心。所以，直到现在，她一直认为陈放是最好的，她可能也遇不到比陈放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