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百丽一直坐在旁边陪着她，门口的声音传来，她的眼神看过去，陈放朝她微微颔首笑了一下，问她：“还好吗？”

“很快就能醒了。”

范百丽盯着他，在陈放刚进门的时候，她就认出了他。

“你是陈放？”话尾略带有上扬的语气，但这并不是疑问句。

“是。”他一直站着，目光没有离开丛欢半寸。

范百丽也站起来，朝他伸出了手：“我是丛欢的朋友，范百丽。”

陈放这才将目光转移到范百丽身上，伸出手，只一秒，便离开。

“我有话对你说。”

她的语气含着不容拒绝，陈放懂了她的意思，跟着她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又看了丛欢一眼。

他们站在楼道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声音。

“范小姐有什么事请说。”

他的语气很恭敬，很礼貌，但能听出来，很疏远。范百丽突然觉得这不仅仅是对女性，对所有人也一样。

“丛欢告诉过我，说你们很快就在一起了。”她用的是“快”，而不是“早”。

陈放一下子就明白了范百丽的意思，嘴角轻轻勾起：“范小姐觉得我不怀好意？”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问你—”她双手抱胸，目光直视他，“你为什么会答应她？”

“范小姐，您出于好意我理解，但您好像管的多了。”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疏离，透露着冷漠。

范百丽有些怔住，陈放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你应该相信你的朋友，我是个好人。”

他的话说的很严肃，说完迈着步就要继续往前走。

“她自杀过。”

他停住了，和范百丽料想的一样，他的背突然变得很僵，脚底如同灌了铅一般，不能动弹。

他僵直的转身，连说话都变得很僵：“你说什么？”

她又走近，脸色严肃：“不敢相信是么？”

她轻笑了一声，喃喃的说道：“她肯定告诉你的不多，因为她的过去很黑暗，是她经历的事情很黑暗。”她一直看着他，“她告诉我说你知道她有抑郁症，你应该不能理解她的过去。我们之间有十几年了，所以我很心疼她，她的人生是很黯淡的。”

“教师，那是她爷爷一辈子的职业，她喜欢，我一直以为教师能改变她的那副状态，可是效果却微乎其微。”

“她不喜欢人际关系，她经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她很少说话，很少交朋友，她的朋友屈指可数。”

“你别看她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她心里在乎的要死，她好像什么都怕，又好像什么都不怕，在你之前，她的世界冷漠无趣。”

“由有次我问她说你要跟他在一起就不怕他不答应吗？不怕扑空吗？你知道她的回答是怎样的吗？她说我不怕扑空，因为我拥有的东西太少了。”

她的眼里有水雾，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要你同情她，相反，她讨厌任何人的同情。她找到了一个男朋友我很高兴，但是我最希望的是他的男朋友理解他。”

“这比任何都重要。”

陈放大脑是空的，他有想过丛欢的世界会是怎么怎么样的，但远没有范百丽告诉他的那样。许久，才回了神：“为什么？”

“因为她不会告诉你。”

陈放身体绷直，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忽的，他笑了：“范小姐，我感谢你今天说了这么多，不过—”他立的笔挺，“她相信我，我相信她。”

转身走开，背影利落，但难掩失落。

范百丽也笑了，她突然庆幸丛欢找的是陈放，换做其他，也许就不会了，这样她的担心是不是就会减少了。

思绪收回。

丛欢还在低着头，看着她的那个纹身。范百丽不愿意看到她这幅样子：“行了，别想了。你为什么要怕啊？”

丛欢猛地抬头看她，脸色倔强：“我没怕。”

“那你就别怕。”

丛欢还想说什么，门口处又传来了声音，她以为陈放过来了，条件反射的看过去。

是明昀。

“范—范老师？”似是没想到范百丽也在，他的语气带有疑问。

“嗯，来看丛欢？”

“嗯。”

丛欢看向了明昀：“我没事了。”

语气依旧那么平常，不冷不淡。

后来又进来了几名同学，相继过来，丛欢自嘲了一声，半开玩笑道：“我这还没死呢！”

气氛轻松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压抑了。

只有明昀，觉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