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欢禁不住闷哼一声，陈放停住了，不再有继续的动作。

丛欢喘着气，胸腔有轻微的起伏，她还坐在他的腿上，她的反应都被陈放感觉的清清楚楚。

“丛欢，我很累。”

他突然来了一句，嗓音嘶哑低沉，很哑很哑，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丛欢像是一下子清醒过来，怔住了神。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她生闷气，可她有什么资格生气，有什么资格对他生气。

他低垂着眼帘，头靠在她的头上，丛欢看到了他眼里的红血丝，愧疚感一下子涌上心来。

“陈放。”

她轻声叫他。

夕阳终是完全变成了橘黄色，映衬在天边，半轮红日挂着，画面一片宁静。

陈放沙哑着声音回答她：“嗯。”

“我…”

她还没说完，陈放打断了她：“别说话。”

她噤了声，陈放的语气逐渐恢复正常，也没有再压着气息。

“安静会儿，我只想抱着你。”

她乖乖的偎在陈放怀里，不再说话。

沉默良久，都不开口。

终是丛欢忍不住，下巴在陈放的肩头来回的蹭了蹭，开口：“你是休息了么？”

“嗯。”

他回答的很漫不经心。

“明天呢？”

“也休息。”

“嗯。”

她目光专注的盯着他，说：“我想回家了。”

低垂的眉眼抬起，他的眼眶很红，是那种猩红一般。

他真的很累，丛欢不知道，陈放从重庆回到江城是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前脚下了飞机刚回到消防局，就听到江城一中失火的消息，他害怕，那是她的学校，他想都没想直接主动要求去救援。

没想到她真的出了事。

他抬了头，原本垂下的眉眼有了波动，他起身，把她从身上抱下来，说：“好。”

嗓音依旧又低又哑。

丛欢办理了出院手续，陈放带她回了家。

回家的过程中两人依旧保持沉默，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回到家后，丛欢换了鞋，在陈放低头换鞋的时候从背后轻轻环上了他的腰。

他的身体最开始僵硬了一下，动作顿住，而后又缓缓放松下来，任由她在背后抱着自己。

她说：“陪我睡觉好不好？”

“嗯。”

他也很累了，丛欢在医院睡醒没多长时间，她是在为他着想，他也知道。

他转过身来，俯身轻吻了她一下，离开。两人走到卧室，他抱着她，她亦抱着他。

天色已经黑了，外面的霓虹灯正是闪烁的最好时机，分外斑斓。

卧室的窗帘遮挡了来自窗外透着的光亮，整个屋子里黑漆漆的。

他们两个抱着，许久。

“陈放。”她轻声喊他，“你睡了么？”

“没有。”他的声音刻意压的很低。

“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嗯？”

“安徽铜陵。”

他睁开眼睛，正对着丛欢的脸，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陈放知道，那是一个不同的地方。

她肯带他去，她就会有话要告诉他。

“睡吧。”

她又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轻声对他说：“晚安吻。”

声音听着不再那么压抑了。

陈放沉沉的睡了过去。

丛欢听着他均匀浅薄的呼吸声，心里的不平静渐渐的压了下去。

她起身，从床上坐起来，坐到床边上，许久，才拿出了一根烟，出了卧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徐徐抽着，烟雾缭绕，烟气氤氲。

黑暗中的烟雾总是那么明显，丛欢看着腾旋反复的烟气，一边的嘴角勾了勾。

她伸手，伸到茶几上，弹了弹烟灰，又缩回来，再沉沉的吸一口，缓缓地吐出来。

如此往复多次。

明天她就会告诉陈放自己的过去是有多么的黑暗和不堪，那个时候他会怎么想，他会觉得爷爷的死是她的错吗？

她终于要面对她这么多年来的噩梦了么？

不再想了。

她抽完烟后，又回到了卧室，吃了江河给她开的药后，缩进陈放的怀里，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

明天还会是个好天气吗？

她不想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一点准儿都没有。

还是什么都不要想了，无论明天是不是个好天气，今天晚上都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