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率先看到她,故意吹了声口哨,叼着烟问靳岑。
“这美女是你们的人?岑姐不介绍介绍?”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目光都火辣辣的落到她身上。
靳岑也不出声阻拦,慢悠悠地抿了口酒,才对卢修说:“看上了?我可告诉你,她是我们的宝。人家是重点高中的学生,将来可是要念名牌大学的。”
卢修心领神会,放声大笑。
“看不起谁呢,我们这儿也有个重点高中的,成绩还在年级前五十呢……”他说完,叶一竹不觉把目光投向角落里的那个人。
“嘿,哥们儿,让老子牵出来秀秀!”
众人哄笑,叶一竹也觉得爽快,低头轻笑出声。
顾盛廷不动身形,低沉开口:“你他妈使唤狗呢……”
秦铭刚好来到卡座,看见眼前景象,不由吃惊,却热情打招呼。
“今晚够热闹啊……”
说完,他又嘲笑站在那里的叶一竹:“没容身之处啊?走吧,蹦一曲儿去!”
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搂上她的肩膀,刚要动作,就听到卢修热切地招呼他们:“来来来,坐这儿!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一起喝一杯。”
秦铭对他的话感到奇怪,叶一竹却很平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顾盛廷将原本霸道横在旁边的手收回去,低头从口袋掏出打火机和烟。
“什么情况?”秦铭敏锐的嗅到一丝怪异。
叶一竹看了一会儿,勾起嘴角不禁冷笑。
他到底有什么自信,认为在那样的无端谩骂之后,她还能和他一笑泯恩仇,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
顾盛廷抬眼时,看到她扬起下巴冷冷转身,和秦铭并肩走进舞池。
燃起的火芯似乎灼到脸上,他望着拥挤嘈杂的舞池,眼里的川流被一具具尽情扭曲的肉体搅乱。
秦铭刚把心心念念的女孩追到手,心情大好。
叶一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扭动自己的身体,走出舞池干脆坐到吧台,撑着下巴看调酒师在自己面前炫技。
而秦铭,早就蹦到失智了。
“不是要跳舞?你还真是个言行不一的人。”
熟悉的语调在嘈吵中飘进耳朵,她扭头,顾盛廷已经自顾坐下。
“有意思吗?”
她忍无可忍,却仍在尽量克制自己的厌烦。
总是要绷紧神经去应付同一件事情,真的很容易产生疲乏。
他竟然幽幽笑起来,伸手接过调酒师正想递到她面前的那杯酒,细细品尝一口。
“生气了。”
她不愿看他,别过脸。
原来她生气是这个样子。
那样以尖锐的矛头和他争个高下,似乎只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
灯红酒绿里的她,似乎远没有穿着校服的那个人刚强。
“那我也该生气。”
她莫名其妙,起身要走。
“你凭什么跟赵微微说我和赵晓玫是一对。”
身形顿住,她下意识地想要回击,心头却漫过一阵心虚。
他放下酒杯,修长的手指却在杯柄上摩挲,一字一句的说:“你这是造谣。”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面对他,脸上没什么情绪,还在苦苦维持那份高傲。
“你们这些人,不都挺享受外面流传几桩关于自己的风流韵事。”
她扬起语调,刻薄嘲讽。
他没有出声否认,只是定定的注视她。
过了好久,才转了个身,用不高的音调告诉她:“我没有对不起卢修。”
舞池中央传来一阵气流的暴动,她的身体不由得一颤。
那几个钢管女王扭动着曼妙的身姿,姿态妖娆妩媚,引得台下的男人狂躁欢呼。
叶一竹找到秦铭时他正和某个热辣的女郎贴身热舞,看到叶一竹便有些心虚,恋恋不舍地脱身出来。
“不怕黄蕴姐查岗?”
男人好像天生都是一个样子,追到手了反倒不会好好珍惜了。
话音刚落,他就手忙脚乱的捂住口袋里震动的手机。
“活该。”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景,叶一竹冷冷的嘲讽。
一曲又开始,她发现自己被人群挤在最中间。躁动的人群就像高墙,堵住了她的去路。
密闭浑浊的空气让她有些抗拒,一个男生凑过来,对她说:“美女,加个微信?”
语气里是笃定的自信,叶一竹打量他,意识到是个熟脸。
而他像是观察了自己许久。
刚想出声拒绝,一撇眼看到顾盛廷也站在舞池的一角。
他靠在灯柱上,一手插兜,一手拿烟,怀里的女生拼命地往他身上靠。
默默抽了几口烟,他嘴巴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惹得女生大笑。
不抗拒,也不回应。
时而阴郁得犹如雨后的荒野,时而又放荡得犹如尘中花丛。
总之是个在肆意挥霍少年资本的人。
叶一竹收回视线,对那个男生笑了笑,一手勾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说:“手机不在身上,先跳完再说。”
她又何尝不是。
弗朗索瓦丝说过,所有平静的人生都幻想伏特加、乐队和醉生梦死。
出了这扇门,作为家里的独生女,校园里不爱说话的普通高中生,她的人生,平淡得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