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有些不悦,劝道:“旖妃,你先冷静下来。”
毓嫔剜着他们,狠狠道:“皇上,您可千万别听信他们的谗言,乾清宫外那么大,哪来的什么犄角旮旯。”
另一个侍卫又道:“皇上,皇后娘娘。微臣之后当值的时候乾清宫,看到贺大人不仅仅给了几盒牛乳糕给旖妃娘娘,还听到贺大人说什么惦记不惦记之类的话,旖妃娘娘也说……”
“本宫说了什么!”
那侍卫转向舒和向她磕了一个头:“娘娘,您说您要以身相许啊。”
依月忙辩护道:“你空口白舌的瞎说什么。你们都是出身八旗的贵胄,可知攀诬主上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到底是受了谁的好处,这般红口白牙的污蔑旖妃娘娘。”
璟愿不屑置辩,只是柔声道:“恒贵人这话就岔了,什么诛九族啊,他们只不过说出所见所闻而已,这便犯罪了?”
立在舒和身后的心霈与皎露对视一眼,紧紧捏着手里的汗。舒和正襟危坐,冷然道:“你们也真是会说。谁私通敢在青天白日的时候,何况还是在乾清宫那样鱼目混杂的地方。”她朝着皇帝镇定道:“皇上,臣妾没有做过背弃皇上的事。”
皇帝的语气是坚定且肯定:“旖妃,朕知道。”
璟愿闻此愈发不依不饶:“旖妃青天白日的自然不敢做什么。可也并不能证明她与贺大人无私,啊即便要还旖妃清白,也得找出证据来平定六宫流言啊。”
皇后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勉强地问了一句:“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微臣们所言,句句属实。”
舒和连连冷笑:“你们说你们听见了,看见了,那你们倒是拿出你们听见看见的证据。”
一个侍卫不满道:“旖妃娘娘您可不能这么说,咱们与你无冤无仇,难不成还都要冤了娘娘您不成?”
恩贵嫔言如冰霜,不带半点温度:“这子虚乌有的事那可真说不定,一个人要是被什么东西所控制、掣肘、诱惑,什么话什么事说不出来做不出来,虽不能证明旖妃无私是真,难道你们的一面之词又能说明旖妃有私不是虚假的么?”
皇后亦道:“一面之词确实做不得数,宸妃,你可还有什么物证没有?”
璟愿又起了身,平和道:“物证或许就是贺大人的那只暖手护套,旖妃如今毫不慌张地承认确实可以打消皇上,皇后娘娘的疑虑。旖妃说是以感激之情所馈赠,可谁又能证明那不是定情之物呢?”
皇后不解地看了一眼皇帝:“没人定情之物拿护套的吧。”
新封的洁答应笑意饱满道:“一针一线皆可定情,何况是护套呢。”
璟愿又道:“看来还得请贺大人进宫一趟呢。只是这外臣因为这样的事进入内廷,传出去实在惹人笑话。”
皇帝冰冷道:“去请。”
韩成忙扬着拂尘去了,皇帝看着那侍卫后面的两个嬷嬷,耐下性子道:“那你们呢?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那嬷嬷忙拜倒在地,做出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听到啊。奴婢也什么都不知道啊,皇上,皇后娘娘,你们饶了奴婢吧。”
皇后严肃道:“皇上面前,说话敢吞吞吐吐,若不好好招供,再有虚言,本宫一定要送你们进慎刑司。”
那嬷嬷吓破了胆,忙道:“奴婢说,奴婢都说。奴婢是打扫御花园的下等宫女,可是连着这几日奴婢都隐隐听得到御花园的假山后面有男女相欢的声音。有一回奴婢壮着胆儿去看了,的确是贺大人与……与旖妃娘娘。还有脏污的衣裙。”
不说舒和,这话听得连皇后都不禁害臊。皇帝隐隐未发作的怒火尚跳跃在眉间。
璟愿睨了舒和一眼,掩着帕子坏笑道:“皇上面前,你说话可别这么没遮没拦的啊。”
舒和却问道:“隐隐听到?不是确切听到?那你说?你究竟是哪一日听到?”
“这……这样的事,奴婢怎么记得请呢。”
依月喝道:“一派胡言!你连看都敢看,怎么会记不清呢?”
惠子笑道:“怕是胡乱掰扯的吧。”
那老宫女吓得畏畏缩缩,浑身战栗着,她抬头看了一眼璟愿,璟愿躲闪开她的目光,到底有些慌张:“旖妃娘娘与恒贵人问你,你实话实说也就是了。”
“大概是正月初五,初七和初八。”
舒和冷笑一声,剜着她道:“正月初五和初八本宫在养心殿侍寝,初七太后染上风寒,正逢本宫侍疾,留在慈宁宫彻夜未归。”
那老宫女愈加慌张:“那就是初十。”
恩贵嫔道:“你倒是再胡乱说话啊,御花园是后庭御园,且不说晚上,便是白日里,贺大人无旨是进不来的。不知你说的男女相欢,从何而来呢?”
那老宫女战战兢兢道:“奴婢只是隐隐听到……也不确定。”
皇帝怒道:“你敢戏耍朕?你把这里的人当什么了?刚刚一套说辞,现在一套说辞,你若不说出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就即刻拖出去乱棍打死!”
璟愿慌忙解释道:“皇上,这老嬷嬷年纪大了,神志不清也是有的,满嘴胡诌,不如赶紧打发她滚出去吧。”
舒和当即道:“人是宸妃找来的人,现在说她神志不清的也是宸妃,这一前一后的到底皇上和皇后娘娘要怎么信呢?”
皇帝指着那个老宫女继而道:“你说还是不说。”
那老宫女吓得七魂丢了五魄,连着磕了两个响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宸妃娘娘告诉奴婢这么说的。奴婢不敢欺瞒皇上。皇上恕罪啊。”
璟愿霍地站起来,指着她道:“本宫何时指使你这么说了?你别胡乱攀扯本宫。”
那三个侍卫见状,情知不好,亦一个推着一个,还是道:“皇上明鉴,皇后娘娘明鉴,是宸妃娘娘让咱们这么说的。”
皇帝垂眸,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的暴怒随着一串黄玉手珠种种摔在地上而发作起来。那珠子散在地上,弹得老高。在场之人吓得大惊失色,一一起身跪下唱道:“皇上息怒。”
皇帝恼火不已:“不必请贺逸夫过来了。实在失望,失望,宸妃,你太令朕失望了。”
璟愿忙解释道:“是,臣妾是这么做了,可是护套是旖妃亲自送的,后宫嫔御与前朝臣子私相授受,这也是大罪啊,而且你也不能否认旖妃与贺逸夫没有私情。”
舒和垂下首谦恭道:“皇上,臣妾不再过多辩解。只是臣妾相信皇上英明,能够圣心独断,给臣妾清白。”
皇帝扭曲的额头渐渐舒展:“林璟愿,你倒是肯承认。贺逸夫给旖妃的牛乳糕,旖妃之前也给朕吃了并且告诉了朕这牛乳糕的来源。若是有私,怎会如此坦荡!朕一直相信旖妃洁身自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若不是今日皇后来请朕,说有人查出流言之事,朕根本无心理会。”
皇后紧张不已:“皇上,臣妾有错。”她转过头看着璟愿,斥责道:“宸妃,枉本宫这么信任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皇帝口吻极其冷漠:“你身为皇后,平息不了流言还纵着宸妃闹出这样不堪,有损皇家清誉的事,的确有罪。可宸妃,更令朕失望至极。”
璟愿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儿,娇滴滴道:“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啊。”
恩贵嫔起身道:“皇上,宸妃已经百口莫辩。还请皇上降旨,以正六宫纲纪。”
皇帝摇着头,十分不满:“宸妃,你阿玛与朕为前朝江南水患一事忧心,你却在后宫闹出争风吃醋的把戏。枉费朕与你阿玛对你的期望。”他叹了口气,不带一丝能商议的口吻:“带她回启祥宫,禁足思过一个月,为先帝和先帝所有已故的嫔妃画制百条经幡,好好忏悔。”
璟愿还欲再辩:“皇上,您……”
“带下去。”几个侍卫风风火火地拉着璟愿出去,一路哭腔。皇帝看着那几个侍卫和老嬷嬷:“太后凤体违和,常常在有孕在身,朕不想太血腥。戍守乾清宫的侍卫革职,至于这老刁奴,即刻赶出宫去。”
皇帝说罢起身,下了台阶便拉着舒和的手往外走。
“皇上……”
皇帝回过头来:“皇后,六宫事务繁杂,你还是不必操心了,好好照顾着常常在的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