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春的前一周,侦探社终于又恢复了常态。
漫长的假期过后,所有人都稍有疏懒,工作上犯些不经意的小错是最近的常态。
饶是一贯严谨的福泽谕吉也会偶尔会签错文件,或者弄错时间,好在有身为秘书的春野绮罗子提醒。
“乱步呢?”福泽谕吉忙完了早上的工作后问了一句,“在忙什么案件吗?”
一旁整理文件的春野抬起头,“乱步君今早去秋子桑那儿了,还没回来。”
福泽谕吉揉了揉额头,他就说为什么难得今早这么清静,原来乱步又翘班去找秋子了。
“太乱来了。”福泽谕吉叹了口气。
每每一想到乱步这些出其不意的行动,福泽谕吉就会感到无奈。好在秋子对她认为的孩子极为耐心温和,才不至于招致厌烦。
春野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说:“乱步君真的很喜欢秋子桑。度假时就一直念叨要去找秋子桑玩。”
“啊,是这样没错。”趁着片刻的清闲,福泽谕吉烧了壶热水,准备泡茶,“乱步的确很喜欢秋子。”
“不过谁会不喜欢秋子桑?”春野笑着抱起一沓文件,准备往外走,“每一次秋子桑来,不管是乱步君,还是社长和晶子都会格外愉悦。尤其是社长,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格外愉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吗……
福泽谕吉怔了一下,在心里念了一遍春野无意间说出的话语。
他偏头望着旁边烧水壶的盖子被冒出的水蒸气顶得颠簸,没有回话。
春野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也并不在意福泽谕吉的回应。
春野走后,福泽谕吉用热水暖了暖杯,他看着壶嘴的热气在冰冷的杯壁上凝结出一层水雾。
算起来,他和秋子也认识了超过四年了。有时候福泽谕吉回想起过往的岁月,都会疑惑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秋子产生了超越朋友的感情。
思来想去,或许还是因为这么多年的相处。
秋子身上有着超越一切的包容,她总是在那里,在一棵春天漫天粉红的樱花树下,在夏天灿烂夺目的阳光里,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
她总是立于洪流的一隅裸石上,哪怕周围都是冲击而过的流水,她也毫不动摇,以柔软却强势得无法搓磨的姿态坚持自己的理念,过着自己向往的生活。
福泽谕吉每每一想到秋子,第一反应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冲动,不是她饱满的红唇,纤细的手,或者是其它任何皮肉之姿。
他想到她,第一想到的是那双属于她的闪闪生辉的眼睛,透过那双眼睛,他能看见一颗远在世人之上的心。
大概就是这样,他越发喜欢她,越发想要靠近她、与她相处,慢慢的,属于爱恋的感情萌生。
福泽谕吉用茶匙轻轻挖取些许茶叶。
但他毕竟已经是快四十的男人了,那些少年人罗曼蒂克的爱恋观:即相爱就一定要在一起,否则不死不休,并不被福泽谕吉认同。
作为朋友一样长久地相处就很好了。福泽谕吉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他不曾和任何人说过,甚至连乱步也不知晓——其实福泽谕吉不认为秋子会与任何人爱恋。
人与人的爱在福泽谕吉看来即是为了达到人性的完整,不论任何人,哪怕是他,或者是他的友人福地樱痴,他们强大却也不完整。
然而,秋子是一个如此完整的生命,她所在之处即是一个如此完整的世界。理所应当的,她不必与任何人结合由此达到完整。理所应当的,这个世界上所有不完整的人都会被她吸引。
这样就很好,福泽谕吉想,作为朋友,好好地相处一辈子,就是一件最好的事情了。
福泽谕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如他这样的男人,心中为数不多的软绵绵的爱恋之情偏偏全给了秋子。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去找秋子的乱步带上了自己给秋子买的伴手礼,是一串品相很高的白月光宝石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