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明光院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到处都在痛,他不过是稍微转了转脑袋,就差点因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而痛出眼泪来。
他龇牙咧嘴,动了动身体,结果发现自己被牢牢钳制在某人的怀里,甚至左手还保持着和对方十指相扣的姿势。
明光院用脑袋蹭了蹭禅院甚尔的下巴,对方无动于衷,他尝试着起床,结果努力了半天都没办法从男人的怀中坐起来。
这么大的动作,禅院甚尔怎么可能还没有醒呢,现在这家伙只不过在装睡罢了。
明光院思考了片刻。
有句话是“你叫不醒装睡的人”,但想叫醒装睡的禅院甚尔,那简直太简单了。明光院一点点挪动身体,期间脖子上的伤口被蹭到了,他痛得小声呜咽,明明在装睡的禅院甚尔居然小心地把手移开了一点,避免明光院的伤口再次被他碰到。
明光院对这个装睡上瘾的人无语了。他捧着对方的脸,用嘴唇蹭了蹭禅院甚尔嘴角的伤疤。明光院的动作既克制,又轻柔。
可本来就是在装睡的禅院甚尔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禅院甚尔微睁开眼,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把不知天高地厚的恋人欺负得气喘吁吁。
恋人旖旎的清晨结束在敲门声中。
虽然禅院甚尔能够在夏油杰敲门之前就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显然是没办法在在对方进门前处理好所有痕迹的。
他干脆用被子遮住恋人双眼泛红、嘴唇湿润的诱人模样,自己则臭着脸站起身来。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欣赏着纸门上木头的花纹,根本不看禅院的表情。自从他对明光院承诺过会好好和禅院甚尔打招呼之后,就算再不情愿,他也还是会按照自己承诺的那样做:“甚尔先生,早上好。”
禅院甚尔露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但又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跟臭小鬼斤斤计较,他随口说:“早。”
两个人相看两生厌,在内心把对方暴揍了一顿,勉强恢复了理智。
夏油杰显然没发现明光院已经醒过来了,他看了一眼禅院甚尔湿润的嘴唇,冷笑道:“他还没醒你就做这种事,你真无/耻。”
被恋人的早安吻唤醒这种甜蜜又美妙的事情,禅院甚尔根本没有要和臭小鬼分享的意思。他扯着嘴角露出了恶劣的笑容,反问:“是吗?”
夏油杰侧过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禅院甚尔身后的房间里,被褥好像动了一下。
夏油杰试探性地说:“禅院甚尔,我真讨厌你。”
被褥又动了动。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他的老师真的醒了。
小孩斜眼看着面前这个怎么看怎么讨厌的男人,在确定了自家老师已经醒过来、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大声喊:“你为什么打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突然说这种没头没尾的话,禅院甚尔脑袋冒出了一个问号。
腹黑小鬼继续卖力表演,他拍了几下手模拟挨揍时的声音,无师自通地点亮了演技这个天赋,夏油杰脸上带着挑衅的表情,声音却和表情截然不同,充满恐惧和委屈:“甚尔先生,我知道错了,请、请原谅我,呜……”
他撞了几下木制的门框,模仿肢体冲突的声音。
禅院甚尔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小朋友对着空气表演。
夏油杰见好就收,他用口型说“早饭准备好了”,蹦蹦跳跳地走开了,临走之前,他还贴心地帮禅院甚尔拉上了纸门。
禅院甚尔缓缓回头。
房间内,明光院从被窝里钻出来,正气鼓鼓地看着他。
旖旎的早晨不复存在,小孩子都是魔鬼。
明光院当然不会相信禅院甚尔会动手揍小孩,但他更不相信夏油杰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心眼。
明光院现在还是没力气,他缩在被褥里小声说:“你别总是欺负小孩子啊,他叫我老师,那就是我人生第一个学生,是很宝贵的!”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他不是很愿意解释这件事情。倒不如说,他被一个小孩算计了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让他觉得丢人。
于是他只能随口敷衍:“知道了。”
明光院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显然不是很相信他说的话:“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杰只是个心思单纯敏/感的小孩子而已,你不要对他太苛刻啊。”
禅院甚尔根本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明光院多说一个字,他觉得自己都会冲过去把那个臭小鬼暴揍一顿。
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明光院也算相当了解禅院甚尔了,看着甚尔越来越臭的脸色,他干脆利落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