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教训的是。
不过单于已然狠狠惩戒了泄密之人,此后不会再发生了!”
“哼!但愿如此!”
赵毅冷哼一声,意有所指的说道。
于夫罗讪讪一笑,随后赶忙转移了话题。
“还有一事,昨夜祭祀的一个美妾被割了脑袋。
虽然并未寻到蛛丝马迹,但料来也只能是逐就氏或须卜氏所为。
此事很显然是两族的报复、挑衅之举。
原本单于及祭祀想要将此事暂且压下,可不知为何,消息传的很快。
只不过一个早上的功夫,羌渠部大半部邑皆听到了风声。
眼下,各部邑贵族尽是群情激愤,吵嚷着要揪出凶手,维护祭祀颜面。
更离奇的是,挑头者还是逐就氏及须卜氏!”
听到此言,殿内众人顿时一愣。
赵毅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敲着扶手。
十余息后,阎象忽然出声道:
“对方此举乃阳谋,欲要以堂皇之势,正大光明的盘查王庭内外及中郎将官署。
他们无法通过细作探知王族与我中郎将官署之间的隐秘往来,是以便想通过此举,排查有可能潜藏的威胁。
另外,也不排除对方会嫁祸我中郎将官署,以此离间南匈奴民众与官署关系之可能。”
于夫罗顿时恍然,随后无比诧异的看了一眼阎象。
此事连祭祀都未能猜出缘由来,这位阎长史竟然能一眼辨知,看来此人很不简单啊……
面对于夫罗有些异样的目光,阎象回之以微笑,继续出声道:
“不过此事无需担心,陪他们做戏便是。
真要是想嫁祸,在下也有办法应对,不必忧虑。”
“先生大才也!”
于夫罗赞叹一声,其后长出一口气笑道:
“有先生这番话,下臣回去之后也可交差了。”
“既然如此,那一切便按照约定行事。”
赵毅平静出声,随后指了指张渊。
“这位姓张名秀,乃本将军至交之子,同时也是官署掾属。
此番他将作为官署使者,负责带队巡视南匈奴各部邑。”
说到这里,赵毅意味深长的盯向于夫罗。
“本将军不希望张掾属出现任何意外!
然,南匈奴地界中,本将军暂时鞭长莫及……”
于夫罗自然明白赵毅是何意思,仔细看了眼张渊,随后拍了拍胸脯笑道:
“将军大人请放心,下臣回去之后定会建议父单于派遣一队单于亲卫队负责护卫张使者!
在南匈奴地界,除非那些左部贵族公然谋逆。
若不然,有单于卫队保护,绝无人敢对使者不利!”
“如此便好。”
赵毅满意点头,随后起身道:
“若无他事,左大都尉这便与张掾属出发吧。”
“是。”
……
赞皇山,白鸵垴。
张角面无表情的看完手中密信,久久不曾言语。
罗立低着头,静静等候。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后,张角终于出声。
“你如何看?”
“回天公,此事太过冒险。
一则,泰公究竟能否扶持羌渠掌控整个南匈奴都还未知。
二则,即便成功,近十万匈奴大军汹涌而出,也极难掌控。
一个不慎,恐会祸乱四方,甚至左部余党叛乱、反伤己身。
三则,河东郡驻扎有三河骑士之一的五千河东骑士,而且距离河内郡、帝都雒阳很近。
朝廷若是处置果决,及时派出河内骑士及北军五校支援,南下之匈奴大军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毕竟,三河五营之兵,可是朝廷最为精锐的禁卫军,其战力绝非数万匈奴骑兵所能抗衡。
而太原郡北部便是雁门郡,雁门郡有骁勇狼骑五千,战力比之三河骑士也弱不了几分。
四则,太原王氏及河东卫氏皆是当世大族,其号召力不同凡响。
若是无法在最短时间内拿下目标,怕是不用朝廷精锐出马。
单是各方大小士族、豪强之部曲,便可将匈奴骑兵淹没!
五则,王氏及卫氏枝繁叶茂、姻亲复杂,即便能够得手,后续也不好收尾。
想要扮贼再杀贼讨功,过程中便不能出一点差错。
一旦被两族之人抓住尾巴,说不得南匈奴这颗肥硕有力的棋子便要彻底滚落棋盘。”
张角神色不动,淡笑道:
“如此说来,你是不赞同此事?”
罗立摇了摇头,苦笑道:
“倒也不是,此举虽十分冒险,可获利却同样无比惊人。
一是两方顶级大族百多年之积蕴,二是南匈奴彻底入彀为棋。
这般收获,对于圣道、对于太平军大业,有着无比庞大的助益。
是以,座属也不知该如何选择。
座属道出这些,只是供天公参详。
最终如何决策,还是要由天公亲定。”
“你倒是会反抛难题。”
张角洒然一笑,随后摇摇头叹道:
“这位泰公的心,比你所想,可还要大了许多啊……”
罗立顿时一愣,对于张角这莫名其妙的言辞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