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不满,不过王部也不曾阻止,他们只能忍着。
待得来人径直走向最里侧,其中为首之人更坐到了单于位置左侧的辅席上,一道冷哼声忽然响起。
“不是说新任中郎将遇刺重伤了吗?为何还能完好无损的出现?”
“怕只是一个小使者吧。”
“应当是,看其面容怕是尚未及冠。”
“使者?哼!区区使者,有何资格坐于那里?”
……
阴阳怪气的话语不断响起,使得场内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主位之上,羌渠看着一脸坦然的坐在辅席上的少年,眉头亦是微微皱起。
侧头看向于夫罗,眼中带着疑惑之色。
此时的于夫罗亦是有些发懵,因为那位赵中郎将竟然安静站于那小使者身后。
这又是如何一回事?
难不成是赵中郎将的何种计策?
想不明白,于夫罗便也不再多想,赶忙跑到羌渠身侧,附耳低语一阵。
而此时,张渊的眼中则满是古怪之色。
因为这场中竟有许多人都冒出了可教化的字眼,而且内容还相当一致。
回头看看身后众人,除了赵毅外,竟也都徐徐冒出了相应信息。
略一沉吟之后,张渊抬手唤过马武,附耳低语几声。
马武急忙点头,随后不动声色地从后方绕行离去。
“咳……”
听完于夫罗的介绍,羌渠心中顿时有了底。
轻咳一声使得场中安静下来后,笑道:
“诸位,赵中郎将遇刺重伤,自是无法亲身前来。
至于席位,使者本身便代表中郎将,更代表朝廷威仪,身居其位并无不对。
好了,既然所有部邑皆已到齐,那本单于宣布,阿达朵木节,正式开始!”
羌渠话音落下,便有人想要挑刺,只可惜羌渠右侧的祭祀根本不给机会。
因为祭祀持杖而起、对日环抱,便代表着祭祀正式开始,期间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声,更不得有其他无礼之举。
张渊饶有兴致的盯着那名持着骨质长杖、一身黑袍裹身的苍老祭祀,也不出声。
时间缓缓流逝,黑袍祭祀的嘴唇不断蠕动,念叨出一长段晦涩拗口的音符。
某一刻,黑袍祭祀忽的高声长呼一声:
“阿达列赫!”
下一瞬,包括羌渠在内的所有匈奴人俱是齐呼一声。
“阿达列赫!”
紧接着,所有人又匍匐在地,朝着空中的太阳狂热拜了三拜。
面对此景,张渊亦是起身默立,以示尊重。
其后,又有装饰的五颜六色的匈奴人端持着各类贡品进入场内,同时还有一队花脸花身的壮汉入场“舞蹈”。
各番祭祀仪式十分繁杂,虽然看似有些好笑,可所有匈奴人却尽是一脸庄重。
张渊亦不曾有讥嘲之心。
感谢天地之恩赐、祭拜祖先,又有何不对?
相对而言,后世人的轻浮,以及对天地的肆意破坏,才反倒令人不齿。
……
持续大半个时辰的祭祀仪式终于完结,而那位祭祀亦是直接缩回了自身座席,不再出声。
羌渠含笑看向众人,摊开双手大笑道:
“感念萨满神!今载少灾祸,算是一个丰收之年。
其他的不多言,开始勇士之战吧!
按照规矩……”
此时羌渠所用言语乃是匈奴语,不过张渊早已掌握匈奴语,是以并不存在听不懂之问题。
“且慢。”
此时,一道沉喝声忽然响起,打断了羌渠的话语。
羌渠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待得看清出声之人,不由一脸不愉道:
“原来是须卜氏大人骨都候,不知骨都候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不过,今日,我倒是想替此前冤死的呼徵单于讨一个公道!”
羌渠顿时脸色一冷,不善瞪向须卜骨都候。
“骨都候,你此言何意?”
须卜骨都候冷笑一声,满脸不善。
“何意?呵!当年呼徵单于之所以会遇害,完全是你勾结张修肆意残害!
而且,我已掌握充足证据!”
“不错。当年那张修已然被汉室朝廷惩戒,可由于没有证据,我等也不好质疑。
但方今证据充足,羌渠,你若是主动退位,起码还可保下性命。
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可就怪不得我等了。”
此时,屠各氏大人屠各莽阿亦是冷厉出声。
“呵!笑话!呼徵为何会死,所有人都很清楚原委。
至于张中郎将之死,乃是受他人戕害。
更何况,而今新任中郎将对本单于之统治十分认可。
赵中郎将既认同本单于,那便是朝廷认同!
单于之位素来由大汉朝廷赐封,尔等想让本单于退位,岂不是越俎代庖、痴人说梦?”
羌渠不屑一笑,并无惊慌之色。
此时,木日逐就缓缓抬起头,长叹一声道:
“我匈奴单于乃天授之子,汉室朝廷有何资格敕封?
当初我南匈奴之所以肯归附汉室,也是因为汉室认同我南匈奴本有之单于。
然,及至而今,堂堂单于,不但由汉室随意敕封,反而还想杀便杀!
如此朝廷,我南匈奴岂能再俯首帖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