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股制艺,没几年的苦功夫,是行不通的,但背书,周熠还是不在话下的。
午食后,周熠当着沈哲弘面背起了《大学》。
“晦明聪慧,这才几个时辰,便能背下许多,这点上,师兄不如你,”沈哲弘的话听不出是恭维还是真心实意。
但至少听起来很舒服,京城第一才子的称赞可不是轻易就能听到的,舒服归舒服,周熠不会因为一句称赞就飘起来。
试问他如果不是国舅,沈哲弘还会这样对他吗。
周熠腼腆道:“师兄就不要取笑我了。”
“此言差矣,陛下金口玉言,常夸晦明聪颖,”沈哲弘认真道:“晦明切勿妄自菲薄。”
昨日,沈哲弘帮景隆帝起草诏书时,景隆帝对他说道:“晦明自幼聪颖,却不用于正途,望卿,能够言传身教、多加教导。”
“不瞒师弟,师兄幼时,也像师弟这般,不喜四书五经。”
“竟有此事,”周熠惊讶之余,又觉得再正常不过,八股制艺有个极大的弊端,完全禁锢了读书人的思想,容易培养出书呆子。
沈哲弘轻声说道:“师弟切勿声张,让父亲知道,师兄吃不了兜着走。”
“师兄尽管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倘若有第三人知道,就让师弟秋闱落榜。”
“师弟言重了。”
厉害,简单几句话便拉近了与他的关系,周熠心暗自想着。
接下来,沈哲弘不与周熠说四书五经,而是同周熠讲起了朝局和他在翰林院的一些趣事。
周熠心里对沈哲弘的敬仰更深了。
这人是有真学才干的,绝对不是教条培养出来的书呆子。
沈靖秋一上来就让他背书,沈哲弘则不同,先从周熠的学习兴趣下手,以后世人的眼光来看高下立判。
在周熠的有意引导下,两人的谈话逐渐往边疆靠拢。
刚开始是沈哲弘讲,周熠听。
主要是周熠不了解朝局。
越往下听,周熠的心情就越沉重。
瓦剌之患未除,鞑靼又对辽东虎视眈眈,这是亡国之象啊,知晓未来鞑靼将会雄踞中原的周熠心情糟透了。
见周熠脸色不对,沈哲弘安慰道:“晦明不必过于忧虑,当即圣上,励精图治,大周定能回到太祖在世时四方来贺的繁华鼎盛。”
顾不得许多的周熠,向沈哲弘说出了他的见解,引荐大明风华里于谦的一封奏折。
“以边关战士的性命为长城,远远不如以天下人的人心为长城,双方在边境上互市,由朝廷主持,能减少多少劫掠,只要互市管理公允,牧民生活条件变好,想必也是不愿打仗的。”
“即便瓦剌大汗一意孤行,想必也没有多少牧民和骑兵会跟随他,我认为边境互市,可胜十万雄兵。”
沈哲弘细品之后,张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周熠,道:“此番话,是师弟心内所想,还是有人教师弟说的。”
“前明有一名能臣叫于谦,师兄可曾听闻,他留下的书里,便写到互市的种种好处。”
周熠想要做点什么。
两人一直交谈,直到天黑,不同的是,后面变成周熠讲,沈哲弘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