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
夜斗双手插兜看着这一幕,脖子上系着的宽松围巾顺风飘荡。
“你让我咬一口吗?我可以告诉你即将在横滨发生的事情哦。”
男孩纯黑色的眼睛盯着夜斗,像幼儿园讨糖吃的内向小孩子一样露出怯怯的表情。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玻璃瓶,里面不断传来蜘蛛脚敲打玻璃的哒哒声。
对于妖怪来说,神无时无刻不散发着诱人的味道。男孩早就想吃上一口了,而且现在郊外不是他该去的地方,凭他的实力只能成为渡边玉子献祭的养料。
据男孩观察,暂时和神器分离的夜斗神可以说是‘最好说话的人’了。
夜斗对男孩不加遮掩的眼神感到恶寒,觉得自己现在像一块饿狼嘴里的肥肉。即使他长得很可爱,神态无辜,但不能相信妖怪的话不是吗?
太宰治。
不,是个混蛋。
两人的分开是提前商量好的,总聚在一起,妖怪的警惕性不容易下降。两人分开,减弱战斗力,给妖怪可乘之机。说不定就引出来大鱼。
既然这样,那就先吊着他。
“喂,你先追上我再说大话吧。”
夜斗起身连续跳跃,把男孩甩在身后。
**
渡边家是一个没落的贵族,有点门路的人了解情况之后也会叹一声都是命。富不过三代,贵也贵不过三代。五代之前的渡边家正值鼎盛,那时他们家管辖的整个领域是远近闻名的富贵之乡。
这多亏了家主渡边胜和儿子渡边松的努力,书上记载是他们两个求来了神明的垂怜来使这贫瘠之地变为鱼米之乡。再后来的后来,人们却发现好好的渡边家却无论男女都活不过四十岁。因为这,没人敢娶他们家的人也没人敢嫁。于是,人口渐渐变少,曾经繁盛的家族退出世人视线。
被荒废的宅子正是渡边家最初的主宅,整体成一个圆形,最重要的大厅建在宅子最中央。剩下的会客厅、起居室都围绕着中心一圈一圈向外扩展。这次渡边言一突然犯神经跑来修宅子,修的就是最中央的水榭厅。
太宰他们从正门进入后,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外面仍然暖融融的大白天,里面却是黑暗阴森的夜晚。
狂野生长到半人高的杂草,随着冷飕飕的风舞动。后面是破败腐烂的木质建筑,门上的一条横杆脱落挂在空中。
吱呀吱呀晃动。
再向门里望去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嗯……”
太宰盯着黑洞洞的门内沉吟半响,带着兜帽的那群无面人站在门框边齐刷刷向他伸出手无声做出邀请。
“渡边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了吗?”太宰刻意忽略了那群人,转而问缩着脖子的渡边言一。
渡边言一闻言竟控制不住地发抖,艰难地颠出两句话:“老,老虎,头——所有人的头都被咬掉了。”
“还有触,触手,里面的——坛子里还有触手。”
“嗷!”
说话的男人突然惨叫一声。原来是他身后的国木田不小心捏到他的后脖颈了。回过神的国木田迅速放下手,掩饰性地左顾右盼。顺带怒斥:“哪里有这种异能!”
……
太宰无言地走进国木田,揪住他脑后的辫子,贱兮兮地说:“国木田君,你头发炸了。”
“身后有人看着哦~”
“哪里有——”
国木田头后转看到随风飘动的草尖,空无一人。
“混蛋太宰!”随后一拳砸在太宰胸口,面目狰狞地呵斥青花鱼:“快走!有什么好怕的!”
“啊咧,真是的。”
太宰挪开身子,轻松地走上台阶,踏进门里。“走啊,你们两个。”拉着渡边言一的国木田木着脸后一步赶上。
往里走,光线越来越少,不知道走了多远,走了多久,逐渐迷失在深渊里。一束光蓦地出现,国木田变出手电筒,驱散黑暗。
现在换成他走在前面了,轮到太宰看守渡边言一。暗处的无面人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两三个。依旧默默地跟着太宰。
“你是不是能看到它们?”狼狈的男人冷不丁出声,细若游丝。前方的国木田并没有听见。“我从小就相信它们是真实存在的,”男人自顾自说道,“即使看不见它们,但却能感觉到微弱的气息。长大之后,理所当然选了历史侧的鬼怪志异研究。”
“但我无论试了什么方法都不能看到它们,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很好奇。”
渡边言一声音渐渐低落下去,眼睛盯着掉漆的地板,宛若游魂,“她告诉我来这里能看到梦寐以求的东西时,我相信了,结果却都是——”
“孽。”
此时最后一扇门被国木田打开,腥臭气裹着喝掉的矿泉水瓶滚到太宰脚下。走到现在,兜帽人只剩下了一个,它朝三个人鞠了一躬,随后消失。
国木田无法在前进一步,因为门后是一望无际的血色水面,数个缺了头颅、身穿工人制服的残肢漂浮在水面之下,最中央的位置则是——触手环绕的水榭厅。
“……来了吗?”
靠在一头狮子上的渡边玉子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玛格丽特。”
她叫了一声,身穿薄荷绿贵族服饰的玛格丽特眉头蹙起,没吭声。
“刀。”
女人陈述。
下一秒,开着红色山茶花的刀出现在手中。原来的玛格丽特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