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萦叹一口气:“正因为没仇才难找凶手啊。这不,一年多了,都不知道凶手是谁。”
“知道……就好了。”徐瑾微不可察地叹息。
“为什么?”
“我猜测和万阴鬼山的事情有关。毕竟现在和怨灵接触最多的人,除了你,就是无常府的那两个小子了。不过只是猜测,也不准确。”
不,老师您猜的挺准的,钟萦默默道。
徐瑾静静注视着钟萦,“你的伤怎么样?”
“都是一年多前受的伤了,已经好了。连疤都没有。”
徐瑾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讲,只是把书放回书架上说,问道:“之韵最近如何?”
陆之韵和徐瑾关系好,这是谁都知道的。陆之韵得了空闲就会带着东西来看她。钟萦道:“她很好。只不过最近几天判官府忙,等我回去,让她来看您。”
徐瑾皱起眉头:“来就来,别让她再带任何东西。我不缺。”
钟萦笑:“好。”
徐瑾道:“你工作忙,我这里事情也和你讲完了,你就先回去忙你的吧。”
“老师,我先走了。”
徐瑾道:“不送。”
她一颔首,钟萦也回之。转眼便消失在了门口。
出学校的时候,再次路过十六轮回道。钟萦从第十五幅前就开始放慢脚步,路过第十六幅时,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钟萦一路小跑,担心自己误了时间。跑到祝飞舟的小院前,严寄双手环抱在胸前,虚虚地靠着门框,祝飞舟在他身后,正在缓缓走出门,钟萦在二人面前站定,呼出一口气,道:“祝医生。”
祝飞舟关上门,却并没有转身,听到钟萦的声音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随我进来一下。”
钟萦一愣:“我吗?”
祝飞舟点头,径直再次走入了院中。
钟萦看严寄一眼。严寄对她笑了一下,轻声道:“去吧。”
“好。”
说完,钟萦跟着祝飞舟后面,走进院子。院门在她身后关上。
祝飞舟已经在屋中等候,她一进来,忽然门窗“唰唰”两下,全部关紧,屋内顿时陷入黑暗。黑暗中忽然出现一抹光芒,一支蜡烛在她面前幽幽摇曳。
钟萦被吓了一跳,她顺着烛火向上看,看到一张惨白如纸的脸,两只眼睛黑黝黝的,像是在纸上戳了两个大洞,唯一的颜色,就是他眼下的乌青。钟萦猝不及防看到他,登时后退了两步。想起这是祝飞舟,并不是他人,连忙站定,歉疚道:“抱歉。”
祝飞舟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盯着烛火,幽幽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钟判。你知道他是残魂?”
“知道的。”
祝飞舟伸手覆在烛火上,仿佛感受不到灼烧的疼痛:“那可真是有意思了。”
钟萦道:“有什么问题吗?”
祝飞舟看她一眼,钟萦以为他要讲什么情况很不好,或者没那么糟糕之类的话,但他没有,只是道:“残的挺有特色。”
钟萦:“……哦。”
嗯???
“残的什么?有特色?”
祝飞舟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都不由得放大了些许:“是非常有特色!”
“……”
他一说到擅长领域就不社恐了,滔滔不绝:“灵魂分三,天地命。天地命三魂相互缠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分不开的。就算是残魂,那也是三魂一起散,每个都散点。但是,他的魂,是有选择的残,现在那具身体里,只有命魂了。”
话落,是死一样的安静。
许久,才响起钟萦艰难的问话:“你说什么?只剩命魂了?”
祝飞舟点头:“是。”
“等等等等!”钟萦扶着额头,“你等我缓缓。命魂……”她吐出一口气,又说:“只剩命魂。”
她太久没有说话,祝飞舟刚才讲到激动处的兴奋又消退了下去,又不敢说话,小声道:“好,好了吗?”
好不了了!!!
钟萦仍然处于巨大的震惊中。
钟萦不是医生,对于这些并不了解。但是她了解命魂啊!一个人这一生做过的所有事情都会被记录在命魂中,而不论是钟萦度化怨灵的时候,还是他们来到地府来到判官笔前接受审判的时候,命魂都会被提取出来,然后生前往事种种都会展现在眼前,最后记录于灵魂卷轴中。
只剩命魂一魂,那到时轮回的时候,一提取岂不是就相当于把整个人都提取走了?
钟萦:“……”
这可真是太悚然了!
她还以为严寄的残魂,是那种少了三分之二,只剩三分之一的残法。那已经是她能想象到的最严重的情况。却不料真实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祝飞舟忽然说:“不过也不全是坏事。”
“……”钟萦抬脸,“怎么说?”
“我检查过,他虽然没了地魂和天魂,但失去的这二魂,是被完整地分出去的,可能在地府某处飘荡着,也有可能误入转生门,但能肯定的是,都是在一处的。这样方便好找回来,只要能找回来,就能修复。总比那些三魂一起散,散的像面粉一样好。”祝飞舟难得一说就说这么多的话,末了,他低下头,又悄悄抬起来,觑着钟萦,小声道:“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