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角被风扬起,禁步上的玉石互相撞击,随之发出的清脆声响如雨水击打深潭。
容莺将额前一缕乱发拨到耳后,将马驹摸了摸,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没回来呢?”
“表妹在说谁?”
背后冷不丁传来人声,她吓了一跳,疑惑地看向来人。
卢兆陵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头上戴着玉冠,腰间的革带上镶满了大小一致的玉石。
容莺往后退了一步,握紧马鞭,问他:“你做什么?”
卢兆陵仿佛感觉不到她的排斥,捏着一把扇子,笑道:“听闻表妹病了,我特此去看望你,谁知你竟来这儿骑马了。我们可真是有缘分,这都能碰上面。”
他的视线从容莺的面颊往下移,有意在她腰肢和胸脯上流连,容莺被看得一阵心烦,转身就要走。
卢兆陵身后跟了两个小厮,对他的言行视若无睹。
他贴上去,好声好气道:“表妹怎得这般不待见我,当日我喝醉了,对表妹多有冒犯是我之过,今日不就来给你认错了吗?”
容莺满脑子都在想,她是不是注定和马场这种地方不和,怎么难得来一次就要遇上糟心事,她才没有这种表哥。
身后卢兆陵依旧表妹表妹的叫个不停,甚至用扇子轻点她手臂,还扬言道:“从前我在范阳未曾与表妹相知相识,如今来了宫里才知你过得艰难,日后有我罩着你,断不会让人再被人欺辱,有什么不高兴的尽管与我说。”
她快步走,根本不理会卢兆陵说了什么,他终于忍不住有些羞恼了,一把将她手臂拉住,不忿道:“方才我言辞恳切说了这么多,表妹一言不发是否太过无礼了?”
容莺不知道怎么甩掉卢兆陵,试图撇开他的手,却发现他攥得很紧。
她憋红了脸去掰他,怒声道:“你松开!。”
卢兆陵见她被逼急后表情反而更灵动娇俏,就是不肯松,反而还调笑她:“终于肯答话了,表妹性子可真是娇气,我不过是想和你说说话。”
他压低声,凑近了些。“你如今出落得越发美貌,那群王孙公子盯你许久,都在愁着要不要下手,兴许过不了几日就有人朝圣上提亲。他们再如何也比不过我卢氏家大业大,你跟了我是亲上加亲,过得定会比在宫里快活……”
容莺假意倾听,等卢兆陵松懈后用力抬脚踢他,正踢中小腿,他痛呼一声松了手。
趁此机会,容莺手忙脚乱地爬上马,不等坐稳就驾马要走,听到卢兆陵低声骂了一句,她又回头,语气还算平和,问他:“卢兆陵,你去问过卢贵妃了?”
他面色不虞,拍净袍子上的灰,说道:“表妹既然知道,也该明白我的意思,不如识趣些。”
她满不在意地笑笑,“卢贵妃定是不允,不然方才你也无需对我说那些话了。”
“早晚的事。”
卢兆陵为人自傲,看她的眼神中都是势在必得,似乎也不在意她的排斥与抗拒。
这两日在洗华殿,容莺没有闲着,特意去找人打听过范阳卢氏,最近河洛水患引起了民怨,卢兆陵在范阳也有官职,等闻人湙回宫就要开始彻查这次办事不利的地方官。
卢兆陵到上京寻欢作乐,半个月不回范阳,论罪责少不了他。
她不屑与他多说,扯了扯缰绳驾马走远。
往年的洛阳,此时牡丹花该开得正好,街上甚至会有许多远地而来的爱花人。然这次起了水患,加上叛军作乱来了不少流民,街上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百姓。
闻人湙掀开车帘,正看到一位佝偻瘦弱的老妇,怀中抱着的孩子同样面色蜡黄。看到贵人车马立刻贴上前,用着外地乡音乞讨。
闻人湙听出她说的不是洛阳官话,便让封善给了她银钱。
马车才一起步,他听见外面一阵骚乱。
“何事?”
封善沉默了半晌,语气复杂道:“公子,方才你给那位老妪的钱让人抢了。”
闻人湙没说话,他就问:“要不我让封慈去把钱抢回来?”
“不必”,他手搭在小案上,手指微微屈起,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举世混浊,不过为了自保。”
封善听不下去老妪哭得凄惨,掀开帘子去看闻人湙,有询问的意思。
“不要给她太多金银。”
封慈点了点头,跳下马车去买了些蒸饼塞给老妇,蒸饼底下藏了碎银。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马车,封善驾车离开,问闻人湙:“公子方才不让封慈给太多金银,是怕给老妇招来祸事?”
“她没有能力护住财宝。”
天下事都一样,再好的东西配上没本事的主人,最后都会变成杀身之祸。
封善细数道:“元太妃今日应当下葬了。听闻萧壑在狱中染了病,平南王正心急如焚。还有就是卢贵妃的侄子卢兆陵,近日好像缠着九公主不放……”
说到这里,他有意顿了一下,帘子里的人不置一词,他便继续说:“公子让我去办的事也有了眉目,太子确实掺和了贪墨军饷的事,估计是拿来养了亲兵,在防范二皇子和荣国公对他不利,还有二皇子好像要和镇北将军府议亲……”
闻人湙终于开口了,说的却是:“卢兆陵,是范阳卢氏?”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管子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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