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换上吧!朕等着你。”李曜稍显着急。
此时的他神采奕奕,一点看不见被酒色掏空,这是每次受刺激才有的征兆。李家父女三人都是怪胎,为父的心思病态,为子的铁索加身,为女的冷清哑巴,果真是报应!
宋良雪想着,愈发低眉顺眼:“是。”
她没有拒绝的权力,为了一双儿女,也不能拒绝。
宋良雪一步步走进去,殿后悬挂着一件华丽的锦衣,彩凤飞舞,祥云漫天,绯红的颜色一如雪中红梅,刺目耀眼。哪怕它的裙摆被人恶意撕毁,依然无法阻挡它曾经的辉煌。
宋良雪望着它,就像望向许多年前——
她躲在暗处,看见李曜为梅静云穿上它。
年轻的李曜面如冠玉,梅静云更是天人之姿。
帝王不顾尊容,亲吻着皇后的足,说出缱绻无边的话,“娘娘着此衣,恍若仙人在世。”
可就是这个仙人,被他亲自灌醉,用腰带绑住了双足,“对不住娘娘,朕也舍不得……可谁叫他爱你呢?”
那一刻宋良雪就看清了,李曜是疯子,一个敢于为权力“送妻予臣”的疯子。
卑鄙这一点,李曜至今未变,如今他不是又卖女保命了吗?
等宋良雪焕然一新出来,李曜的眼神一瞬狂热,宋良雪假意不知,若非为了即将到手的皇位,她甚至想杀了他。
“陛下,您今日为何见他?”
李曜此刻对她千依百顺,“试探他对平宁有无真心。”
“若他对平宁有一点真心,他日挥军南下就要受情缠绊,于朕更要手下留情。若无真心,顶着驸马的名头想要杀朕,也要看世人万千答不答应?”
晋朝以孝治国,几乎百年不变,驸马对别人是尊容,对霍衍山绝对是枷锁。
李曜很聪明,他还留了一个后手,对着这张刻意化作梅静云的面容,也没有隐瞒,“娘娘啊!你可给朕留了一双好儿女,待霍衍山离去,朕就放太子出来好不好?”
宋良雪瞳孔一缩,就听李曜继续道:“太子那般聪明,也许就是霍衍山的对手呢!这江山,能不丢还是不丢的好,当年朕也是没办法……太子恨朕,才关了他。”
宋良雪想说,您不止关了,更把他废了。
天之骄子的少年儿郎,被生父算计,断送一身武艺,困于深宫。如今李怀祈功力尽失,李曜就觉的不足为惧?
宋良雪想笑,但忍住了,“太子如今就不恨吗?”
“恨啊!”李曜随意道:“但他该知道,一个被母族遗弃,多年不理世事的皇子,想要重登太子位,唯有靠朕这个父皇。”
李曜抬起头,“朕不在乎他认不认朕,朕只在乎……能不能活命。”
自看到梅静云吊死的哀容,他一直怕死。
“太子起码不敢弑父。”
那边马车里,霍衍山也不说话。
李书妤凑过去,漂亮的眼睛聚光,把手放进他随意搭着的掌心,霍衍山恍若未觉。
李书妤不甘心又试了两次,一次比一次动作大,霍衍山只靠着车壁,一声不吭。
“你不牵我吗?”李书妤挠了挠他。
上辈子他喜欢牵她、抱她,可现在一动不动。
李书妤有些失望,恹恹的收手,却在离开的那一刻忽被人握住,他阖眼把不乖的人按住,“老实些,等我好了再闹!”
他声音低哑,说不清的克制,生怕再多说一句就流露出阴冷。
那样,她就该怕了!
李书妤果真很乖的呆着,只是没多久她又小心挪过去。
霍衍山张开眼叹息,“阿妤?”
李书妤自然回望,“我困了。”
霍衍山看她一眼,无奈张手,“过来。”
李书妤听话的过去,枕着他的肩膀,想了想还伸手环着他,把脸埋到他怀抱深处,别人觉的可怕的气息,在李书妤看来却安心的很。
霍衍山拿袖子把人脸盖住,“睡。”
李书妤是有些困,但没到睡觉的地步,她只是想陪着他,霍衍山想事,她就捞着袖子玩耍。
等到霍家,她还缩在霍衍山怀里。
“到家了。”她笑眼一弯。
霍衍山没好气敲在她头上,“那还不起来。”
李书妤捂着脑袋,没有一点恼意,霍衍山先转身下车。
李书妤紧随其后,朝他理直气壮的伸手,“你牵!”
“自己下。”他胳膊麻了。
霍衍山没伸手,奈何再纯真的姑娘想要靠近一个人,她也是无师自通的。
谁教霍衍山护着她,让她愿意靠近呢!
李书妤张手扑他,夜色很深,寻常人走路都要小心查看,她却直愣愣的用跳。
霍衍山眉心一跳,转身接住,呵斥:“摔你可莫哭。”
李书妤反歪头不解,“我怎么会摔了?”
她多怕疼,怎么会摔自己,因为他在,她才肆无忌惮。
被接住李书妤很高兴,理所当然赖着他,“你不牵没关系,我牵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