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段榕榕被扔去惩戒所之后,穆瑾没有闲心责罚一个干活迟到的小宫女,立刻向惩戒所赶去。
无他,惩戒所这地方,无论是根据穆瑾的记忆,还是根据原作的描述,实在不是人去的地方,甚至提起惩戒所,宫里所有的下人都会心底打颤。
在原作中,段榕榕还是小宫女的时候,几次险些被人陷害扔进去,都靠男一男二力挽狂澜,一次次地将她捞了出来。
谁知道这一次,男二跟着穆瑾这个反派跑了,而男主……很遗憾,到底记没记住她还是个问题。
所以悲催的女主毫无阻碍地掉了进去。
匆匆赶到惩戒所外,这也是穆瑾第一次来到这个名声恐怖的地方,抬头只见高大的院门阴沉冷寂,朱红色的漆都掉得斑驳不堪,也不见修补的痕迹,这在人数过盛,扫个地都得分配两三个宫人的后宫来说不可思议。
同时也侧面印证了,这是一处无人在意的遗忘之地。
在见到院门之时,穆瑾心中的沉重就又增加了一层。
她深吸口气平复赶路的心跳,又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这才保持着警惕慢慢走入。
这里不是她的地盘,又是没有得到任何一位主子的命令而来到这里,为了不让人抓到把柄,一举一动都要格外小心。
偌大的庭院异常冷寂,不止是冬日萧条所致,这里没有如寻常宫院一般,为了在冬日里增加些鲜活气息,往往在干枯的树枝子上挂一些剪纸彩带,这里连树都不常见,整个宫里光秃秃的。
穆瑾走在这里,甚至连一丝活气都感受不到。
偶尔路过几个形容疲惫而麻木的宫人,在如此寒冷的时节也只穿着最单薄粗糙的麻布衣物,在见到她时也不行礼,只是机械地做着自己的动作,连眼珠都不曾转动一下,看得穆瑾悄悄打个寒颤。
他们已经不再像个人了,活着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名词,只是维持着身体的基本机能而已。
第一次直面深宫的残酷,穆瑾心里愈发忐忑,女主不会已经被搞死了吧?
好在走了不远就听到了有训斥声传来,这想必也是这个地方的主旋律,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对此有所反应,仍然重复着手里的活计,头也不抬。
待走过拐角,视野倏然开阔起来,就见段榕榕侧坐在地上捂着脸,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穿着单薄的衣物,身子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怕得,发抖得厉害,只是那双眼睛瞪着她面前的人,仍是如受伤小兽一般的倔强。
她面前站着个约莫二十几许的太监,正凶狠地道:“还当自己是百花节魁首呢?端着这清高的架子,也不见万岁爷记得你的名儿!得罪了贵人,这辈子就甭想出去了,还不知道讨好讨好我,真是不识抬举!”
他说着,上前一步扬起手,看样子打算再给段榕榕来一巴掌。
穆瑾一惊,直接出声喝道:“住手!”
她大步走近,段榕榕一听这个声音立刻回过头来,往常如小鹿般单纯明亮的眼睛如今灰蒙蒙的,在看到她之后,从眸底深处倏然蹿出一股火苗,将整个瞳孔里的灰暗都烧化了。
“穆……穆……”她张了张口,声音虚弱而嘶哑,还夹杂着细微的抖,叫了两声都没念全对穆瑾的称呼。
穆瑾只来得及在她脸上匆匆扫过,过来之后有意无意地站到了段榕榕的身前,阴冷黏腻的目光在怔住的太监身上扫视一圈,看得他放下手后退一步。
穆瑾不屑地呵了一声,仿佛对方不值得和她说话似的:“一进门就察觉这片儿热闹,没成想是有人在这威风呢。”
那太监也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着穆瑾,露出让人不适的笑容,“穆总管,哪阵风把您吹奴才这小庙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听他说话让穆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目前遇到的太监等级都比较高,比如李连,比如张明旭,连遇见的小太监都还没被荼毒太深,他们身上都没有这种……标准的太监味儿。
装腔作势,尖细
本来以为李连意味不明笑容就够让人不舒服了,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
压下不适,穆瑾明确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救人,于是吊起眼睛斜斜看向这个人,“倒也不是我想来,只是这才刚回宫,就听闻皇上念叨百花节得主的事,我这左找右找的,不就找到这儿来了。”她左右瞥瞥,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真是晦气。”
那太监的脸僵了僵,看了眼穆瑾身后,段榕榕正全心全意地望着穆瑾的后背,察觉到他的目光,立刻凶狠地瞪向他。
连表情都嚣张而来许多,如同一只终于找到窝的小松鼠,将一般身子藏在树洞后面,底气十足地对敌人耀武扬威。
看得他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穆总管风评一贯怕人得很,满宫的太监宫女无不谈之色变,这小宫女怎么看见他过来,反而这么巴巴地瞅着,像看见了救世主一样。
然而他压下了这份嘀咕,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皇上念叨?听说把她发落到我这惩戒所就是皇上默许的,怎会……”
穆瑾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心里咯噔一下,手心顿时有些发麻。
她原本以为,只是吴贵人趁她不在发落了段榕榕,怎么这还有宇文睿的事?
万一一个说不好,这太监把她的话捅到宇文睿那去,别说段榕榕,她恐怕也要到这来和她作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