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棋此时细看着聿儿，只见她看孩子的样子好甜，她在他面前不是蛮横就是没有好脸色，想着之前总是不管聿儿做什么他心底还是会对她抱有偏见，直到看到昨晚她那么执着，不到最后一刻都在尝试的劲儿，他觉得实属不该，不应以门第出身论人。

不多时，孩子交给奶母子抱去睡了，大家都到了主屋，林大娘子传饭，特地让聿儿坐在她身边，覃予一般来了都坐那个位置，只是今日林大娘子让聿儿坐下来，覃予也只能另找位置坐下。

她看着桌上的菜肴，心里后悔极了，不该吃了来，如今再好也吃不下多少。

她小声问道，“家里换厨子了嘛？”

卢棋也悄悄回答她，“没有，厨娘跟你带来那几个妈妈学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菜色看起来那么像泉州的风格。

饭毕，林娘子留下覃予，卢棋自然而然就与聿儿一同回平北院，女使们再后面远远跟着。

聿儿还是想要跟他道谢，“谢谢你今早送我回去。”

“不用谢。”他很欣慰，她昨晚那个害怕的发抖的样子历历在目，“你昨晚明明很害怕，为何还要坚持？”

她停住脚步，脸色有点苍白，如今一想起来那个血腥的场面也还是心跳快了好几拍，刚刚吃下去的东西还有翻涌出来的迹象，她这辈子也不想再想起昨晚张净有生产那件事。

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平淡答道，“只要还没死就有翻盘的机会，不是吗？跟你打仗是一个道理。”

他很欣赏她，不到最后依然充满希望的性子，眼里投来柔和的目光，他从未见过有女子如此执着过，抱她回房的时候，见她心满意足的神情就知道这女子世间少有。

考量之下，她很适合成为他的妻子，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照她的性子是不会愿意成为他妻子的。

“前些日子，我对你抱有偏见，从未正视过你，我感到抱歉。”卢棋开口道。

“其实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大偏见，不过我不在意，我也挺讨厌你的，扯平了。”她露着标准的微笑，看起来是笑，实际上这个笑一点也没有笑的成分。

“你是女子，为何你会不在意？”他看不透她戴着的标准微笑面具下藏着些什么情绪，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情绪。

卢棋是个大男人见过的女子本就不多，多少是以覃予为模板看待女子，可聿儿完全颠覆了他对传统女子的认知，自然不明白聿儿为何会不在意他的偏见。

“你忘了，我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你。我呢，以后只想平平静静过日子，不想再招惹是非。”

卢棋心中感慨她如此豁达，想到之前自己对她的偏见，真是觉得可笑，道，“若不是之前这些事，你恨透了我，不然我想我会娶你。”

“我不是已经嫁了你了吗。”

“也是。”他微笑着看了她一眼，是呀，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又何必执着于之前所发生的事？又何必执着于她愿不愿意？

她被他的眼神吓退了，不是害怕，而是他眼神很特别，她分不出来这个特别是什么。

“你看我做什么？”她假笑着问道。

“我在想，其实我们在同一屋檐下，没必要时时刻刻板着个脸，你在我面前不用那么虚伪。”

虚伪？这个词用的很恰当，“彼此彼此。”

“我是说真的，虽然你是装傻充楞的一把好手，但时间久了也会累。”卢棋说道，没理会她那种不理解的目光。

走在园子里，她没有出声，也是，未来的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既然还有选择冷暖的权力，她何不选择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