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牛老三身上得皮包,崔晖只好妥协,少数服从多数,崔淳也无奈的下了自行车,推着走。
破旧不堪的房子到处都是,稍好的房子都是集体的,安县在峰峰矿区有煤矿,这里有不少家属院。这些福利房,住没有问题,但要卖的话,恐怕不是他们一个工人一个矿物主任说了算的,两层的楼房带一个小院,住着颇为温馨。崔晖,崔淳和牛老三都羡慕的不得了。
如果张美丽住在这里,一定会几天睡不着,城里一直是她向往的生活,她还有教师的梦想,崔晖想着。
走过家属区,就是贫民区了,土墙上到处掉渣,屋顶上的瓦片凌乱,打着一个又一个的补丁,城里地少,不上班还没有农村的日子好过。
离县府不远的一个十字路口,一户颇大院落,木门上交叉贴着白纸条,“哎呀,几天没进城,这城里的风俗还变啦。”崔淳看着白纸叫道。
“怎么变了,和以前一样呀。”崔晖不知其意地问。
“村里死人都是一个门上贴一张白纸,两扇门正好一对儿。你看他们,贴成长条,还是交叉着,这人怎么进去?”崔淳指着白纸,“难道是死绝了?”他猜测说。
我国民间的风俗,丧事着白,喜事着红。因此,办丧事,要贴白纸。如果要办喜事,要贴红纸的。比如生了孩子、办婚事。人去世了在门上贴白纸,是告诉别人这家有人去逝了,在办丧事,又是布告众人之意。
牛老三推着自行车哈哈大笑,自行车都笑倒了,他烟草局几天也不是白待的,学了不少东西。
法院贴封条一般情况下就是被执行财产封存,保护债权人利益或有赃物嫌疑等。除此之外其他行政执法部门如检察、公安、税务等部门也可以执行封条封存。
牛老三讲了一通,“我说嘛,老祖宗的规矩,啥时候变了。”崔淳恍然大悟的叫道。
无论是不是赃物,既然封了,就说明有很严重问题,这年头,严打的厉害,谁都不愿给公检法沾边。崔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户主没有能力还债,他是不是可以趁机低价买下。
萌生了这想法,他就按捺不住了,找刘宝安问问?他打定主意,就让崔淳和牛老三去杨玉珠的馆子等他,听到有正事,牛老三把皮包还给了崔晖,他打开包看了一下,皮包夹层的钱老老实实待着,他拉上拉链,拍了拍皮包,推着自行车向司法局走去。
牛老三熟络的带着崔淳去了不远处“战友情”的馆子。他很久没有吃过这里牛肉了,更想见见老板娘,看看她清纯迷人身材。
司法局不像县府那么大,人那么多,报出姓名,看门的大爷,都能知道在那个科室,业务熟练的很。
“大爷我找刘宝安。”崔晖对着保安室的大爷喊道。
“找刘科长呀。”保安大爷上下打量着崔晖,看到他的黑亮的皮包,他不敢怠慢,以为是来公干的。
“刘科长,在一层106房间,你直接过去吧。”保安大爷说。
妈的,刘正明是科长,刘宝安也是科长,身边突然冒出两个科长来。崔晖突然觉得自己矮了半截,还好,脚下踩着资本,不会显得那么难堪。
他学牛老三想整一整自己的衣领,发现自己穿的是汗衫,他尴尬地放下手,把包紧了紧,昂首挺胸地向办公楼一层走去。
崔晖顺着门牌号找到106房间,门框铭牌上清晰写着“综合办”。崔晖又是笑骂,科室名称都他妈的一样。
咚咚——
他轻轻敲了下房门。
“进来。”里面传来浑厚的声音。
崔晖推门进入,看到刘宝安一个人一个办公室,心中一惊。
这比刘正明办公室阔气的多,而且更加敞亮。刘正明办公室是多人办公,刘宝安是一个人,卧槽,这小子一发达了,和刘正明一样,莫非比刘正明的官还大?
刘宝安对门而坐,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他低着头,像小时候吵写作业,奋笔疾书。什么内容崔晖不感兴趣,他抽张椅子坐下,打量着办公室。他心说,这些拎包干部,和刘小莉那些资本家一样,喜欢请人进来凉着。
刘宝安请人进来,一是他在写文件正有思绪,二是,想撑一撑下属,好显示自己副科长的权威。
这都是领导办公进的多了,悟出来的道理,越是这样的领导,越受尊重。
来人居然自顾自的坐下,他眉头一紧,心里冒火,写完最后一笔,他板着脸准备喝斥一番,发泄火气,抬头看见是崔晖,又把火气咽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老崔啊,你怎么来了?”他问。
连他妈的叫了十几年的称呼都变了,真是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
“刘科长,我打听个事儿,问完就走。”崔晖笑着,“县府西侧十字路口,法院封了一户宅子,我了解一下,户主有没有出让的打算?”
“准备在城里安家置业啊。”刘宝安看着崔晖黑亮皮包问。他心想,这小子皮包都背上,指定是发了财,帮一帮吧。
“我哪买得起,帮亲戚问一下。”刘宝安不实在,崔晖也就没有说自己要买。
“好,我问下。”刘宝安拿起办公室电话当着崔晖的面,给法院打电话。
崔晖坐在一旁等着,刘宝安先后的态度,让他不舒服,他真想立刻离开,多年的玩伴,老同学的缘分可能到了尽头,包括刘正明也是一样,他们变了,骨子里变了。如果自己还是那个木匠,恐怕见他们一面都很难吧!
刘宝安挂了电话,“你去法院找处置科,他们正发愁找买主。”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快去吧,早去早安心。”他说。
“好,中午下班找个馆子,我请你搓一顿!”崔晖真诚邀请。他想要重温一下旧情。
“不了,我中午还有事,你去忙吧。”刘宝安约了刘正明吃饭,拒绝了崔晖。
“好吧,你忙着。”崔晖笑着说,他起身就走,刘宝安也没有起身相送,目送着崔晖走出了办公室。
崔晖走后,他又给保安室打了一通电话,劈头盖脸骂一通,埋怨保安什么人都放进来,发泄了心中的不快,他挂断电话,靠在舒服的老板椅上,想着中午的饭局。
崔晖出了办公楼,路过大门时,保安大爷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怒气腾腾看着他,崔晖感到莫名其妙,反正他以后不会来了,也没说什么,骑着车去了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