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筱晓和陈灏齐声应到。

“保准不迟到！”小可看着子琛走回了自己屋，收起了脸上的嬉皮笑脸，推开门进自己屋前轻轻叹了口气。

很多事情，我们往往并不知道为什么；

很多事情，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

闷热的夏末，知了绵软的趴在树梢，时不时的振动翅膀发出些有气无力的声响，缭绕在空旷的基地里，拌着老队员们陆续抵达的停车声，天际也渐渐从落日的红晕转成了深蓝。

一队食堂的伙食显然要比青年队的好上许多，清蒸鳕鱼，白灼基围虾，还有个厨师根据大家需求现场做铁板小牛排，三四种新鲜水果切成小块整齐的排列在餐区的最左边，右边的冰柜里是基地自家酿制的酸奶和每天更换的鲜牛奶。

“多吃点鱼和虾，马上要高考了吧！”沈老特意让厨房重新给筱晓做了一份：“他们吃的没什么味儿，这个应该比较好吃。”

“还是沈导对我最好了。”筱晓从小是完全不会撒娇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沈老的面前这个技能就会自动触发。

在沈老眼里，这群孩子都好像是自家的，而这个唯一的小丫头更是活宝。

沈老给筱晓拿了瓶酸奶：“这个吃完饭尝尝，我们基地自己做的，味道比外面都要好。”

筱晓连连点头，都说狮子座的筱晓傲娇霸气的不行，可在沈老面前，她就乖的像只猫，就连平时经常用来折腾子琛他们的小聪明全都丢开，老实的不行。

“小猴子，一会儿记得送筱晓去车站。十点门禁，教练组查房的。”沈老说完，站起身，双手背在背后，穿着布鞋和运动短裤，悠哉的去基地的小河边散步。

沈老是筱晓喜欢的教练，也可能是最喜欢的。

年轻时候，沈老也算是享誉一时的球星，因为是打后腰的关系，他不及那些进攻型球员来的显眼，但却是队里不可替代实打实的铁闸和砥柱。

沈老悄无声息的退役了，临危授命接替了老帅的位置，不知不觉的在帅位上一呆就是五年，球队起起伏伏，辗转之间，“小诸葛”在最巅峰的时候选择了急流勇退，潜心丢掉了所有的光环和荣耀，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小地方带起了娃娃兵，这里没有市区的喧嚣，河水潺潺，夜里能看到整片无遮挡的星空，俨然一种桃花源的静谧。

后来的后来，沈老在外界并不看好的情况下，巧取全运会的冠军。

夺冠之后多了冠军教头的名号，沈老也只是淡淡的说，那是孩子们的努力，也有很大部分是老天爷的眷顾，这是沈老一贯的调调。

而现，三军用命，俱乐部挺身顶级赛事，沈老接受了老板的请求，一人兼顾一队和小队，任总教练。

时间并没有给年近半百的沈老留下多少痕迹，虽沈老一如当年的身形和睿智，只是藏不住的是两鬓不经意间会冒出的那几根银丝。——筱晓常常觉得，沈老有一种特殊的气场，有他在，每一次的中场休息都充满了期待，每一个下半场可以完全不一样；有他在，就好像是所有人的定心丸和安全感。

从基地回市区的最后一班车是21：45，一行人一起送筱晓去车站。

“这几天要填高考志愿了吧？”子琛问。

“昨天刚刚交了表格。”筱晓数了数，回到市区一共22站。

“马上就要解放了，要变成大学生喽！”非非说了句完完整整的废话。

“学什么？”小可接了句。

“新闻或者金融。”筱晓的金融说的很小声，“爸妈希望我学金融，我想学新闻。”

“结果呢？”陈灏不自觉的和筱晓走成并排，站在了她的左边。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筱晓说的若有所思，抬头看了眼陈灏的侧脸，“金融和新闻的分数线差不多，只能看老天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去考，不过我选了不可调剂，爸妈说太冒险，我只是不想给自己留后路。”

陈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同步的陷入了一轮沉思。

那些再顺利成章不过的事情，那些我们都认为的本以为，太多时候，并没有按照我们预期的那样发生。

或者，筱晓的选择看起来绝决，但也未必不是一种心理暗示，一种不错的自我催眠的方式——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那么就只剩下起身往前走。

“放轻松，别想那么多，车来了，到家记得报平安。”子琛目送着那辆颇为老旧的公交车在颠簸的泥泞路上开走，还有它扬起的那一阵土。

如果说在中国，错过高考会是一生的遗憾，那么足球队从少年队到青年队再到职业队的层层筛选何尝不是另一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盛况，甚至在残忍度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子琛想，选择职业足球时所放弃的那些，兴许和筱晓选择不调剂是一样的罢。

“听说大红人最近想要自己开节目，你知道吗？”

“就是啊！真以为认识几个球员就做什么都行了！听说被老板直接拍掉了。还价都没有。”

“他们两个听说每天都通宵录节目，不知道什么关系。”

“你说，他们那么通宵通宵，搞得我们办公室里其他人都不努力一样。”

“他们就是两个孩子瞎胡闹，就他们的水平，说个球啊？”

筱晓和阿Q坐在食堂吃饭，听着身后几个编辑的谈话，阿Q看着筱晓阴沉的脸，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西西拿着餐盘，拉开了筱晓面前的椅子：“我能坐这里吗？”

筱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怎么？不好受吧！”西西低下头开始吃饭。

筱晓似乎想到了什么，完全没有听到西西说的，“我去买杯果汁，等我！”

“西西老师，其实比做节目更难的是要面对很多人和事。”阿Q看筱晓走开一点距离了才开了口，“可是在我们这位大小姐完全没这根神经。”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做好泥鳅！”西西嘴角微微一笑。

“泥鳅？”阿Q一脸不解。

“慢慢，你们会懂的。”西西打了个饱嗝，“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们。”

“她是一个定时炸弹。炸好了，就是奇迹；炸坏了，横尸遍野。”西西看着正小跑回来的筱晓。

“西西老师，阿Q，我想到了！”筱晓缓了一口气，“我想到节目叫什么了！我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叫什么？”阿Q疑惑的看着筱晓。

筱晓一阵坏笑：“就叫说个球！”

西西一边大笑，一边给筱晓竖起了大拇指：“今天收工之后，你们两个咖啡吧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