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谨被袁牧说得血往上涌,一张脸涨得通红,颇有些如坐针毡般的难受,可是又觉得委屈,强辩道:“袁大人此言差矣!人非圣贤,除了善恶之外,自然也不外乎私心!我作为慕流云的挚友,最在意的并非她此生是否能够有什么大作为,只关心朋友的安危。”
“若是慕流云自己想要走的路,从来都不是什么平庸坦途呢?若是你的劝说她都不肯接纳呢?你当如何?难不成为了拦住她,不让她去冒险,就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断了她的腿?”
“那自然是不能的!”江谨连忙否认,“我怎会有这般恶念!”
袁牧沉默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若真心当她是自己的挚友,为何不去欣赏她那些过人的聪明才智,反而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她的底线,横加劝阻呢?
我与慕流云相识时间并不久,但也看得出来,她是视你为知己的,而你真的知她么?”
江谨有些语塞,却仍有不甘:“我自然是知道的,这些年除了慕夫人便只有我知道她的事,她视我为知己,我又何尝不是?
可是正因为我知道她的处境,才更希望她能够安安稳稳生活。她若是能够平凡度日,我可以一路陪她,却不愿见她冒险做一些容易惹上非议的事情!
验尸已经不是什么体面稳妥的事情了,她居然还这若不出什么事,那倒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因为这些惹上了什么麻烦,到时候里里外外加在一起,有谁能护得住她!”
“我能。”袁牧淡然接话。
他这平淡却又底气十足的一句回答,一下子把江谨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全部都给噎了回去,目瞪口呆地看着袁牧,想要反驳他回答自己的那两个字,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
作为忠勇郡王家的独子,作为京畿路提点刑狱公事,他的确兜得住。
袁牧叹了一口气:“江司户不妨想一想,为何这些年来,你愿意为她保守秘密,为何愿意以知己的身份与她结交?难道因为她是循规蹈矩、克己复礼之人?”
江谨自然是摇头,那种所谓克己复礼的人,从书院那会儿到现在的州府衙门,他身边从来都不缺,可是他偏偏与慕流云成了挚友。
“你欣赏慕推官身上那种自己所不具备的勇气和机智,所以才会愿意与她做朋友,可你又想用自己的谨慎和怯懦来绊住她,把她变成和你一样的人?
可是若她真的变成了和你一模一样的行事风格,你还会欣赏她么?”袁牧问。
江谨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发现袁牧说中了事实,自己好像的确是这样做的,若是慕流云真的变得和自己一样谨小慎微,这也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事
“慕推官需要的东西,你帮不到她。”袁牧一针见血,看了看一脸狼狈的江谨,也不再与他多说什么,转身朝柴房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