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谷远处峭壁坡上的天灰蒙蒙的,黑云低压这一片琼花绝迹的地方,伏天沉闷的让人难以喘息。那棵参天的参松自峭壁长起,彷如不问世俗铜臭的老仙人眺望远山一切。
苍鸾提着剑练了一下午,鹅黄色的衣裳都被汗浸湿了,一缕缕发丝贴着白皙莹润的皮肤,还有汗珠摇摇欲坠在她下巴上。她不累,只是心中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叶迟玉站在对面的磐石上,白衣依旧不染纤尘,袖子只随着悠长漫漫的热风轻微的翩跹着。江湖中有言,白衣者,手不沾脏。
他手未沾脏,心也未曾沾脏。
十年已过,千里啸惊现江湖,又要掀起什么腥风血雨他料不到,他只想保护着这个眼前人,心上人安好便好。为了她,脱掉白衣,手里沾满鲜血也无妨。
她身在凤凰谷,住在乌颐斋,她与叶迟玉朝看彤霞,暮伴夕阳,就算世人都知晓了她,身份早就在别人的眼里与众不同了。
“叶迟玉,你下来,我们比比。”,苍鸾透过一层薄雾看着叶迟玉那颀长的身影道。
日暮近黄昏,阴沉的天色悄然变得灿然,那坨明璨璨的宝珠点缀在一片一片的云后,未曾下雨,但就在恍若间鼻息侵润着一股雨裹入泥土的味道。
他轻巧地从峭壁上飞下,白衣与天色仿佛融为一体,由远及近的面容在苍鸾的心里一点点铺展开来,好像把她心里盛满了,又好像本来就存在,并且就是她的心。
“觉得自己青出于蓝胜于蓝了?”,他的眼中有些狡黠的神色。
“废话这么多,觉得自己学艺不精怕输给我?”,苍鸾挑眉,眸光里只剩一轮戏谑。
叶迟玉的唇弯弯上扬,含着一抹清明的笑意。
他们打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依旧酣畅淋漓,谁不不甘落败。两人的剑法精锐,旁边的树杈也好似被剑气所伤,落在地上一片片翠色的叶子。夜色里除了空荡的山谷只剩下依稀的清冷月光下一团白影和一团青影。
清风徐徐而来,苍鸾和叶迟玉将剑收下,叶迟玉把自己的沉虚剑给了苍鸾,而自己只是使用一把普通的长剑,两人打平了。
“怎么样?叶大剑仙觉得小女子剑法如何?”,苍鸾挑眉看他,眉眼中全是炽热。
叶迟玉缓缓走上前去,将她一把拉入怀中,月色清亮,苍鸾深深地拥抱住了叶迟玉,她感觉此生此世也不会失去这个人。
她照着月光,看着叶迟玉的眼睛,她有时候觉得叶迟玉的眸子幽深得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沉浸进去永远出不来,有时候又觉得明亮如白昼,好似照彻这俗世的一盏永生永世的不眠烛。
凤凰谷的夜色撩人,迷人就迷人在柔弱的月光融入在这一片昏暗的峭壁和山谷,隐约朦胧,漫天的萤火虫盈盈飘舞,点缀在他们的身边。
“叶迟玉,永远都不可以伤害我,永远让我陪在你身边。”,她看着叶迟玉的眸子虔诚的说道,心里深深地祈求蛊神保佑。
他点头的承诺便是今夜最耀眼的赌注。纵使山穷水尽,她相信蛊神也会保佑她,但她心里更相信叶迟玉的承诺。
她就是那个不要命的赌徒,要么为了目的一步错步步错,要么回头是岸。
她赌了前者。
可是,蛊神悄然降临,在她的耳畔悠然说道此劫难逃。
一只血鸽越过凤凰谷,落在了乌颐斋庭院里的葡萄架上,脚上夹着一封信。
血鸽是七巧阁与外界通信的鸟,全身赤羽,只有头上一丝丝白色的毛发,连椽也是赤色,故为血鸽。
七巧阁老阁主来信:路氏遗孤。
只有四个字,路氏遗孤,聂老阁主这老狐狸便把所有想说的事全都说出来了。
临走前,叶迟玉又抱了抱她,依旧是眉目清明,墨染的眸光清透着温柔,恍如春水旖旎,江南的层层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