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那心了却处,正是月移西楼琵琶声声醉,古琴悠悠笛声脆。
辗转难眠的不仅仅是书生李留仙了,他的那颗心脏咚咚咚地跳个不停歇,他忍不住要和自己的心对话了。果然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好事来得太令人措手不及了,还未来得及接受欣喜,就不得不满心欢喜。
其实青鸾也是睡不着。她无法正确地描绘出自己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的心情。她,准确来说,不喜亦无忧,不痛亦无悲。原谅她吧,她的元神只是一只鸾鸟而已,她的天真烂漫与生俱来,她的慈悲善良也与生俱来。只是她还不懂情而已,只是她还未开情而已。
“我就要和这个相识却不熟悉的男子成亲了,这是真的吗?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
想到这里,青鸾的那颗心呀就紧张的怦怦直跳。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该让她怎么做才好呢?她本来想在白日里请教月老有关人间新娘子和新郎官的趣事,或者是有关娘子和相公的相处之道。她从一落娘胎,即随师父龙跷真人在蜀山长大,在她的眼里心里,这世界的男子除了师父,便再无他人了。而她现在带着使命和责任来凡间,来与李留仙续前缘,可是她是多么的孤独和无助啊?她不知道该怎样去爱一个人了。更何况这份爱,看起来是多么真实的,却又是那么虚幻的。
她头疼啊!但她却不能够去问月老,这样显得她忒白痴无知了。好吧,不问就不问,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吧,即便他有张良策,我也有过墙梯。
这样一想,她反而转忧为喜了。虽说睡不着,心里却如莲塘一片灿烂清新。
这两个人,一个在西边的柴房里兴奋地憧憬着美好的明天难以入眠,一个又在东边的书房里对未来不可知的期遇而茫然无头绪不能就寝。真真可谓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闲话少说,且说三天后说到即到。
这天天气格外地好,不十分炎热,也并不凉爽,但大家的心情都格外地清爽。
老天爷也似乎格外给力似的,并不刻意地去为难这个村子里的人,对于这些年青人也是分外地开恩。
李留仙的这个家虽说寒酸简陋了些,可今天看起来,它似乎已经变得有生以来最洋气不过的了。在乡亲们的助力下,可谓茅屋蓬荜生辉了。李留仙的老母亲为了给儿子聘媳妇把陈年老家底都拿了出来做了聘礼,眼下这场所谓的在村子里声势浩大的婚礼,自然是令李留仙债台高筑,余者还是乡亲们助力的。
人生第一大喜事,莫过于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李留仙虽说还谈不上金榜题名,但毕竟娶媳妇是一场耗时耗力好财的事情,解决了这一终生问题,那金榜题名自然是指日可待。因而他这几天里都是欢天喜地自不必说,那些村子里的年轻男子自然十分地羡慕他,有过来找他取经的,也有过来听他讲故事的,眼下他倒成了一个风云人物了。因而他喜得眉开眼笑,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算是平生第一回堂堂正正地做了一回人,而且成了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先前人们嘲笑他是一个百无一用的穷秀才,现在可好,人们反而敬重起他来了。
老母见此,喜得把他唤进屋教训道:“我的儿,今儿个你可算是风风光光地做回人了。这还得感激老亲家和鸾儿了!倘若没有老亲家慷慨嫁女,倘若没有鸾儿这么一个天仙下凡的女子愿意嫁给你,我的儿,你到哪里去寻这么一件天大的好事呢?”
李留仙听着母亲的教诲,心里也是乐滋滋地道:“娘说的极是!我得去给岳丈大人多磕两个头,我还得去给娘子多行两个礼。”
老母道:“你给岳丈多磕俩头使得,你现在可不能过去找寻鸾儿了,新婚之前男女授受不亲的!成亲之后你万不可辜负了她,我的儿,听娘的话,你日后必得要和她相亲相爱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嗯嗯嗯。孩儿谨遵娘的教诲。”
李留仙忙忙点应允。
果然,拜堂之前,李留仙又去给月老多磕了俩头。月老乐得合不拢嘴,悄悄来找青鸾道:“我的儿,你看我给你选的女婿不错吧?”
青鸾故作生气笑骂他:“好个没皮没脸的老儿,捡着人家的好事寻体面,可把我给吭惨了!”
“你这话作甚讲?”
月老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我一个修仙的人,岂能与凡间男子结婚呢?老老,这难道不是一个笑话么?”
青鸾生气道。
“哦,你忧虑的原来是这啊!这个可也不全是我的注意。期初了,可是天界安排的,只不过我做了一个顺水人情而已!这怎么能怨得着我呢?何况这李留仙也不完全是一个凡人啊?他肉体是凡人,元神也是仙佛了!不亏待了你的!”
月老一听,心下明白,感叹道。
“难道没有别的法子渡劫了么?”
青鸾不甘心。
“没有!”
月老肯定道。
“哼!算了,当我没说!”
青鸾撇了他一眼,气鼓囔囔地呆坐着。
“哎哟哟,我的儿,你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