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周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不是他精神奔溃后产生的幻觉。

但捕猎者的目光再隐蔽，时间久了也终究会被敏锐的猎物发觉。顾宁在意识到沈修宴对他的过分关注之后，便在心中暗自提高了警惕，并且试图主动拉开两者间的距离。

毕竟，虽然他来天喻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近距离监/视沈修宴的工作状况，但如果被对方利用这一点反将一军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顾宁谨慎地在心中权衡利弊，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他发现沈修宴目前虽然只是一个项目经理，却已经能够得到不少上层高管的礼遇和拉拢，说明他在天喻的地位极高，那些人对他的期待值很大。

而沈修宴本身也毫不掩饰自己想要继续往上爬的野心，他在处理工作时没有特意避开顾宁的观察，因此顾宁很轻易地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手段和城府。

犹如赤/裸/裸的挑衅。

沈修宴的表现让顾宁瞬间危机感爆棚，他想起了段华之前对他的警告，也相信现在不少人都如对方所言在心里对他这个正牌顾少爷嗤之以鼻，反而更愿意将沈修宴拉入自己的阵营。

尤其是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大股东，恐怕还妄图通过利用沈修宴的微妙地位，来削弱顾家人对集团的掌控。

殊不知对方会将他们反噬得连渣都不剩。

顾宁在心里冷笑着，但他现在的话语权实在太小了，就连原身的亲生父母都在以沈修宴的反馈作为考察近期工作状况的主要参考，更别说是集团里的其他人了。

没办法，原身过去十八年的草包形象实在太过深入人心，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

还是得一步一步的来。

顾宁在告知了沈修宴自己今天下午的安排后，便毫无压力地翘了班，跟在王助理身后参观正处于忙碌状态的天喻。

只不过他依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含糊地承认了自己确实是某个前来体验生活的关系户，反正姓顾的人那么多，总不会一下子就联想到那个最顶端的大老板。

不过即便如此，王助理的态度却依然十分恭敬，毕竟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不想给自己招惹任何麻烦。

不过好在这位关系户小朋友不像某些富二代那样令人头痛，他脸上的笑容又乖又软，看得小助理忍不住泛滥了根本不存在的母爱。

“那边是法务部，天喻的法务部可是全国一流的，您有需要的话也可以过去咨询一些问题。”

“这里是运营管理部，主要负责游戏的推广工作，平时的工作也很繁忙。”

“那位是人力资源部的主管...诶？他怎么走过来了，那我们先和他打个招呼吧。”

王助理在见到上级之后脊背瞬间挺直，她在问候时有些紧张地低下了头，因此错过了对方脸上略显惊讶的神色。

“方总管好。”

抢在对方开口之前，顾宁率先学着助理的语气问候了一声。

人力资源部不像其他一线部门埋头搞技术搞开发，他们对人员关系背景方面的消息要更加敏锐。而且因为职位的特殊性，顾宁在来到天喻之前是和这位总管打过招呼的。

也就是说，对方知道顾宁的真实身份。

人精似的部门主管很快就从顾宁的语气和表情中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他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笑眯眯地说道：

“小先生这是在参观天喻吗，那要不要来我们部门转转？”

方总管没有直接挑明顾宁的身份，但“小先生”这个略带调侃却带着尊重的称呼也足够说明很多问题。

王助理在听到方总管客气的语气后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心想看来这位关系户小朋友的来头可能比她想象的更大一些，才会让这位看似和善的笑面虎主管特地过来拉近乎。

她小心地瞄了一眼站在她侧后方的顾宁，才发现对方的眉眼间虽然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却比之前少了几分温软，多了几分疏离，不知不觉间给人的感觉就变了个样。

被两人注视着的顾宁面不改色，他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婉拒了对方的邀请，说道：“谢谢方主管的邀请，不过我今天还是不打扰您了，下次有机会再去拜访。”

被拒绝了的方主管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快，他顺着顾宁的话笑着说道：“那好，方某随时欢迎小先生的到来。”

说完，方主管便先行离开了，不过在转过头的一瞬间，这位精明又圆滑的职场老人睁开了常年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眼底划过若有所思。

看来这位顾小少爷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嘛，至少那一身从容矜贵的气质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看来他还是再观望观望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