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误解(1 / 2)孩子他爹的白月光我不当了首页

穆悠误解了。

他的齐语本就不太好,成语的储备更是极为有限,跟旁人说话时不乏连蒙带猜。

此刻便是。

在他看来,营东马厩的那伙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变好心了呢?而且还是在他刚刚挨了军棍,最应落井下石的时候。

让他们帮忙,必定是要许以极大的好处的。

穆悠惊惶地看着景晚月,心想他同自己一样是个两半人,还是流民,孤身一人初来乍到,除了长得白嫩清秀,哪里还有别的好处?

何况他自己也说了,什么动,什么情的。

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听说这等你伺候我、我罩着你的关系在营中不算少,好像王若和李通就是,所以王若才会为了李通主动揽下害他的所有罪责。

恶心。

没想到现在居然连程钺也……

穆悠背上火辣辣地疼,心里越想越气,一口血堵在胸中,怎么都吐不出来。

“你滚开!”他实在受不了了,悲愤地对着景晚月握紧拳头,“我不用你管!我就算被打死也不用你……”

“陪别人睡觉来照顾我”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便使劲儿把景晚月一推,一把捉过地上的外袍,撑地勉力起身。

“我的事我自己能做,不用别人帮忙!”

“……穆悠?”

景晚月一阵莫名,完全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只能呆傻而眼睁睁地看着那家伙龇牙咧嘴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

穆悠挨了一百六十军棍,走出草料房,外袍披上身的那一刻,火辣撕裂的疼痛令他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欲停下脚步缓一缓,紧接着便听到了身后不紧不慢追随着的脚步声。

除了程钺还能是谁?

想到程钺沉静清秀的面容,再想到他做的事……穆悠的心口涌上了一阵比背后的伤还要更加剧烈的痛。

他索性以毒攻毒,一咬牙使劲儿将外袍收拢,任由浑身灼烧,头也不回地快步朝营南马厩走去。

“……谁要你们帮忙?!都滚!”

马厩里,大伙儿热火朝天干活的场面亦令穆悠上火,仿佛他突然被所有人抛下了一般,不自觉地便说出了难听的话。

马兵们闻声停下,齐齐扭头看着他,神色十分不悦。

一时间四处异常寂静,两方鄙夷对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开始一场大战,穆悠甚至做好了伤上加伤的准备。

然而……

“他们本就是此处的马兵,你凭什么叫他们滚?这马厩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平静的语调响起,景晚月来了。

他站在穆悠面前,眼中略带忧愁,低声无奈道:“你收敛些吧。”

然后不再理会穆悠,径自走进马厩,与其余马兵打招呼。

四两拨千斤的话语轻飘飘地就堵住了穆悠的嘴,其他马兵这也才突然恍然大悟。

是啊,大伙儿都是马兵,我当在哪里做公务就在哪里做公务,凭什么你让我滚我就滚?我甚至连你那茬都不应当搭。

还有之前,怎能因为排挤穆悠就一群人全都走了呢?

把个这么大的马厩留给他一人,松松快快的,太也后悔。明明应当让他自己走才对。

于是大伙儿彻底当看不见他了,一群人凑在一起干活,还有说有笑。

“喂,你来几天了?叫什么名字?”一人问景晚月。

“我叫程钺,前程的程,斧钺的钺,今日是到这里的第三日。”景晚月认真地答道。

“你也是齐人和乌兹人的混血?还是流民?”另一正在刷马的马兵挽着袖子,抬起头问。

景晚月点点头。

“不像。”那人与穆悠一样说了这两个字,“你长得不像乌兹人,也没有乌兹口音,说话还文绉绉的,你读过书吗?”

虽是疑问,却并非怀疑,更多的是好奇,景晚月便笑了,答道:“我长得的确是更像齐人爹爹,小时候也的确读过书,后来……”

说到家事,景晚月总是非常谨慎。

“后来家道中落,家人流散,我就……”

他没有再往下说,但大家都自以为是地明白了。

“哦,原来你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怪不得!那你以后教我们认字吧,我们这些人里睁眼瞎不少!”一马兵发出惊叹,好几个人跟着围过来,一脸新奇地看着景晚月。

“好啊……其实我的乌兹语说得也很好,和齐语不相上下,我也会说一些交赤语和西犁语。”景晚月淡淡笑着,开始用其他各族的语言跟马兵们聊天——

他爹爹景澜精通大齐周围诸国之言,他从小跟着学,又在边塞多年,接触过许多人,语言上自然不会露出马脚。

这一下,他编造出来的身份来历便再不会有任何疑点。

马兵们一边干活一边聊天,马厩中鲜少有这般热闹友好的时刻。

唯独穆悠一人蹲在远离人群的角落里分拣草料,一边忍痛,一边听着远处的欢声笑语,双目赤红。

此时此刻,他好像真地被所有人抛弃了。

……

众人齐心协力,下午的活很快就做完了。

休息之时,景晚月本想去看看穆悠的伤,但抵不住众人热情邀请,又见穆悠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模样,便暂且作罢,索性与马兵们围坐一圈,教他们写字。

从军的这些年里,他身为前锋主帅,虽常常面若冰霜不苟言笑,但实际上很是体恤下属,平日里也经常与士兵们同吃同饮、关怀他们。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只是他曾经的下属皆是训练有素的骑兵,与如马兵一般军营中真正底层之流共同生活,这是头一次。

何况还是在飞骥营中地位低微备受排挤的流民与别族马兵。

景晚月自然是十分上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