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交心(2 / 2)孩子他爹的白月光我不当了首页

他是有个名将梦,但他更清楚地知道,那是一生努力奋斗的方向,毕竟名将前头更有名将,谁又敢说自己就是最厉害的那个呢?

故而当真做起事情来的时候,他从不好高骛远,亦不好大喜功,将分内事做到最好,努力给他人一些好的影响,哪怕只是一点,就已相当不易。

放血上药后,军医去查看全营布防,此间后续便交给了景晚月。

他独自一人守着,又换过两次药后,夜幕降临,外间风声比白日大了不少,士兵巡逻加强,时时处处昭示着情势的严峻。

营房僻静,王冲和李小双仍在昏迷,景晚月蒙着全身坐在一旁,一墙之隔像是隔绝了他与所有,时间流逝变得极为缓慢,天地亦静得孤独。

他时而关注王冲与李小双,时而走神,时而胡思乱想。

这些年来,他的亲人远在京城,而他在边塞,每每总是做了件什么事后许久,家人们才能得到消息。

就连……

就连有朝一日他若死了,家人看到的也只能是一坛骨灰。

他固然为国尽了忠,却也不孝不悌。

但最当初,他也是因为在家中呆得惶惶不可终日,总觉得该做些有意义的事,这才来了北境。

从军后心中确实踏实了不少,然而思念、愧疚、空虚与忧虑亦常常将他裹挟,仿佛心中空了一块,还是缺点儿什么。

一如此刻。

独自一人身处寂静却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他既冷静又紧张,既坚定又惶然,他毫无畏惧,却也不得不畏惧,他相信一个人可以做到一切,但……

内心深处却也不可控制地期待着有人能和他共同承担,给他带来足够的温暖和力量。

灯光再亮,亦会投下阴影。

景晚月坐于灯光与阴影交汇处,包裹严实的身体一动不动。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他以为是军医回来了,但紧接着便发觉脚步声不对——

这脚步声分明是他很熟悉的。

侧头看去,视线骤然转入阴影,不免模糊,朦胧晃动中,营房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人影迅速闪进来,将门闭在身后。

那身形亦是他十分熟悉的。

景晚月登时站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四目相对,十步之外,从昏暗中快步走来的那个高挑挺拔的人,不是穆悠又是谁?

他还穿着步兵伍长的袍服,头脸双手都露在外面,一看就是自作主张来的。

此情此景,景晚月本该惊讶而后生气,但他没有。

就连他自己也万万没有想到,确定了来人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冒出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鼻酸。

这间方才还空空荡荡的营房,明明只是多了一个人,却仿佛瞬间被填满了。

空气密密实实,不再有任何一丝空隙。

穆悠在景晚月近前站定,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

从头到脚上下来回,仿佛盯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深邃的眼眸里情绪百转千回,宽阔的胸膛随着呼吸来回起伏。

仿佛一团热烈的火焰。

景晚月一反常态地任由他看,甚至毫不躲闪地回望他。

营房安静,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二人交错的呼吸、跃动的心跳,他感受到穆悠身上的温度,并从穆悠的眼神里觉出,他似乎一直想做什么。

他们站得这么近,论理穆悠无论想做什么都应当能即刻做到,但他却明显忍着。

……

“你、你为什么……”

总该说些什么,景晚月首先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嘴唇和牙齿都在打颤。

穆悠看着他,眼神执着深入,仿佛从眼里看透了内心——

“我担心你。”他认真地说。

景晚月动容,低头道:“可你来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也走不了,反而多加一个你的危险。”

“那我不管,走不了我就陪着你。”穆悠斩钉截铁地说,“反正此时看不见你,我就呆不住。”

“你……”

景晚月的内心不由自主地柔软了,他接受了这一切,不是因为穆悠来都来了,无法不接受,而是因为他突然间强烈地意识到,他发自内心地想要接受。

“可你不听军令,贸然来此,想过后果么?”景晚月抬眼担心地望着他。

穆悠却洒脱一笑,摆手道:“你都死生不计了,我难道还要在乎什么后果?程钺。”

他的眼神定住,紧紧地勾着景晚月的双眼:“不管你怎么样,反正我是已经自作主张,把你当做我的人来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