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想通(2 / 2)孩子他爹的白月光我不当了首页

“而且这几日都是我听你的,难道你就不能偶尔听听我的吗?”景晚月继续道,“况且我也并非刻意推让,而是就事论理,我是为咱俩好,为大局想。”

这一下,穆悠整个人都顿住了,他觉得程钺当真是太会说话了,每一个字都说在了他的心坎上。

“我听你的”、“你听我的”、“咱俩”……

这些话怎么想怎么舒服美妙。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几天,程钺十分温顺,还总是笑,让他甚至宁愿一辈子都呆在这发了时疫的营房里,就算、就算程钺不同意当他媳妇也无所谓了。

“那、那我就睡一会儿,有事你喊我。”穆悠乖乖地同意了。

营房两侧有两排通铺,王冲和李小双睡在一侧,另一侧的便用于他俩休息。

穆悠走过去躺好,闭上眼睛试图入睡,景晚月来到王冲和李小双身边,带着笑意与他随意聊天。

“做马兵好还是做伍长好?”

穆悠平躺着,双手向上枕在脑后,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伍长。”

“可是伍长事情多责任多,有时自己明明没错,却也可能因为他人而受罚。”景晚月故意道。

“那也是伍长好。以后有机会,我还要当什长、百长、千长,哪怕是……”他顿了一下,口中嘟囔了一句,“我也做得。”

“什么也做得?”景晚月没听清。

营房内的灯火都照在王冲和李小双这边,穆悠处于暗中,明明没人可以看到他,他却仍然红了脸。

他从平躺转为侧躺,犹豫片刻,带着些许不情愿和不屑,低声道:“我说,哪怕是景晚月那位子,我也做得。”

景晚月一愣。

这已经不是穆悠第一次提起“景晚月”了,但他明显不是怀疑自己,那就只能是……

“你很在意……景晚月吗?”像说旁人一般说起自己,他有些别扭。

“不在意。”穆悠断然说完,又回转道,“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在意,就是……大伙儿总说他,弓箭大会上我也看到了他,他当真有传闻中说的那么厉害吗?我不觉得。”

景晚月笑了,“是因为他当时没管你的冤情?”

“不是,是觉得如果他的出身跟你我一样,他会在这个年纪就成为都统将军吗?我不服。”

景晚月又一愣。

的确,他固然优秀,但若不是丞相之子,想要崭露头角必定会难上许多。

“你说得有道理。”景晚月垂眸道,“所以无论是谁都应加倍努力。”

突然间咕噜一声,穆悠翻了个身,整个人蜷缩起来。

景晚月反应过来,无奈笑道:“饿了吧?下回别再给我挑菜了。”

穆悠无话可说,脸色更红,片刻后,景晚月干脆笑出了声。

穆悠不快道:“你笑什么?”

“不是笑你。”景晚月忙道,“而是想到了你送我的那些吃食,有些后悔当时没好好享用。”

“哼。”穆悠又不愤地翻了个身,“你还说,当时我看到那些东西就生气,简直想扔了,又舍不得,便给队里的人吃了。”越想越气,恨道,“刘宁吃得最多。”

景晚月道:“刘宁是个好人。”

穆悠急了,拔高声音道:“我不好吗?!”

景晚月无奈,摇摇头解释道:“也好,不一样的好。”

“怎么不一样?我是哪种好?”穆悠打破砂锅问到底。

景晚月:……

“以后再同你细说,夜深了,你快睡吧。”

景晚月有令,穆悠便乖乖听令,不再开口后,很快便因为疲倦而意识朦胧了。

“程钺……”

朦胧中,他还迷迷糊糊地念叨着。

“别担心,我以后……还给你买吃食,买……一切。”

景晚月:……

一盏茶后,穆悠睡熟了。

景晚月轻声试探道:“穆悠。”

连叫了好几声,对方皆无回应,景晚月放下心,遥望对面铺上的身影,大胆地问了出口——

“穆悠,你是不是想让我做你媳妇?”

穆悠还是没反应,景晚月却垂下头,认真地笑了。

……

第五日,王冲和李小双醒了,他们惊异于照顾自己的人竟然是穆悠和景晚月,当即悔愧难当,说了许多道歉和感激的话。

但紧接着,他们就被病痛折磨得无法保持清明了——

寒热交替,患处疼痒烧灼,放血与敷药时极为痛苦,他们嘶喊、抓挠,穆悠和景晚月既要阻止他们抓破伤口,又要护着自己,实在是焦头烂额,时时刻刻精神紧绷。

到了第八日,王冲和李小双仅存的意志也被日渐加剧的痛苦折磨得没有了,完全凭着本能行事,力气还大得惊人。

一个没留意,王冲的手按在了肩头患处,景晚月连忙去挡,穆悠猛然推开他,自己迎上去。

几乎同时,王冲肿成脓包的患处破裂,血喷出来,猝不及防地溅在了穆悠手臂上。

“穆悠——!”

景晚月吓坏了,碰到了病患的血,过病的可能性相当大。

“程钺躲开!去报信!去喊军医,快!”穆悠却根本顾不上担心自己。

看护需每隔一个时辰将营房内的情况写在纸上贴于门外,便于营中即刻发现处理。景晚月此时纵然心惊,却也只能以大局为重,迅速将这突发之事贴了出去。

营中很快派来了两名新看护,穆悠则将被带走,单独关上五日。

五日之内,要么无事,要么发病。

这回穆悠义无反顾,还根本不让景晚月靠近自己,仅隔着好远叮嘱了他几句便毅然决然地快步转身。

“穆悠!”景晚月大声喊住他。

穆悠站住了,却没有回身,背对着景晚月抿了下嘴唇,克制道:“怎么了?”

景晚月上前一步,望着他的背影说:“你一定会没事的。”

穆悠认真地“嗯”了一声。

“穆悠。”景晚月又道。

“嗯?”穆悠淡淡地露出了笑容。

“等你没事了,等……时疫结束,”景晚月的声音开始微微地颤抖,“我有话对你说。”

穆悠一怔。

他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或是说不敢明白。

但经此一役,他觉得无论程钺要说的是什么他都可以接受。

于是他更加笃定地“嗯”了一声,更加昂首阔步地走出了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