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朱耀祺转身,昂首阔步朝后院深处走去……
望着朱耀祺远去的背影,妮儿长长呼出一口气,她自怀里摸出那两只毽子,握在手里,细细地抚摸那流光溢彩的翎。
思虑片刻,妮儿抬手,把那支羽翎最长、最漂亮的毽子,毫不犹豫地朝身旁的池子扔过去。
毽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扑通”一声,没入水中再也看不见。
妮儿把剩下那只小毽子重新揣入怀里,拍拍手,转身也朝后院的深处走去……
……
妮儿回到西园,看见朱弦也在杨嬿如的房间里坐着,与自己的母亲聊天。
“娘,我回来了。”妮儿掀开门帘走进去,首先与自己的母亲行了个礼,再转过身来对朱弦也行个礼:“大姐。”
“嗯,今天妮儿玩得可开心?”杨嬿如拉过妮儿的手,笑盈盈地问她。
“女儿很好,娘,今天我一直是与六公主和七公主在一起的。世子爷得了第五,陛下分给他了一整头野牛,外加百两银。”妮儿说。
“好,好!”杨嬿如望着自己的女儿可劲地说好,妮儿脸上的笑很灿烂,她就放心了。只要妮儿开心就好,她才不在意世子爷拿第几,分得几两银子呢,毕竟这些都是朱耀祺的,与她们二房无关。
“妮儿可是又与六公主七公主玩了一天的马吊叶子?”朱弦也笑着问妮儿:
“她们最爱玩这个,无论去哪里,都只玩马吊叶子。对她们来说,所有的典礼和活动,无非就是把玩马吊的场地从宫里换到了宫外而已。”
妮儿摆手:“不是的姐姐,今天我们都在讨论御史大人家的云熙小姐哩!前个月云熙去寺里烧香,路过一家宗祠,看见一年轻后生被家长施私刑,吊树上快死了,云熙于心不忍,救下这后生,还给他钱治病养伤。这一来二去的,云熙竟跟这后生好上了,今天来大典场上的时候,云熙说,她要嫁给后生。”
杨嬿如惊讶,忍不住插嘴说:“诶呦哟,这可怎么使得!从来都是被救者想报恩于恩人,哪有恩人以身相许被救人的!”
听了杨嬿如的话,妮儿忍不住捂嘴咯咯笑了起来:“阿娘忒古板了,被救者以身相许,与云熙嫁给那后生不一样的结果嘛……”
杨嬿如皱眉,拼命摇头:“胡说,周大人家好歹也是当朝的三品大员,堂堂周家嫡女,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山野村夫?老祖宗都有一句话,结亲可不就得门当户对!”
妮儿不认,非要与自己的母亲拧着来:“为何不可?云熙说了,她可以把那后生接进周府里养着。”
“入赘周府?那后生想得倒美。”杨嬿如嗤之以鼻。
“不能入赘?云熙也说了,若是周大人不肯接纳那后生,她便出府去,自己拿钱置办一处宅子,也要与那后生在一起。”妮儿斩钉截铁,目光如炬,若是那周云熙在场,也不一定有她这般激动。
“什么?你是说那周家小姐要把这后生当面首养着?”杨嬿如震惊,觉得闻所未闻。
妮儿一愣,想了想,旋即说道:“有何不可?”
“……”杨嬿如扶额,“荒唐,荒唐!”
她站起身来拿手指着妮儿的鼻子说道:“从今往后,你不可以与那周云熙再来往了,这女子德行有亏。”
朱弦一直从旁看着,觉得自己这娘和妹妹的对话有点意思,看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她伸手拉过自己的母亲,劝她:
“杨侧妃别这样,妮儿和周家小姐也是讲着玩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杨嬿如却气得不行,嘴里呼呼喘着粗气说道:“这些,怎么可以讲着玩……”
“行了行了!”朱弦笑着打断了杨嬿如的话,一边把她往屋外推:
“您啊,就别替别人家的女儿操这份儿闲心了,管好你自己吧。杨侧妃先出门透透气,平复一下情绪,回头再给我们洗一点果子来吃。妮儿坐马车这么久,肚子也该饿了。”
说完这句话,朱弦已经把杨嬿如给“送”到了门口,杨嬿如反抗不得,被迫出门“散心”,待杨嬿如的腿迈出门外,朱弦反手把门那么一关,转过身来,望着妮儿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妮儿啊妮儿,就你皮,看把杨侧妃都气成什么样了!”朱弦忍笑,啐那妮儿。
妮儿不以为然,坐下来,自顾自嗑瓜子吃。
“嗯,说吧,今天可是遇到什么刺激你的事了?跟杨侧妃说话就跟放炮仗似的冲人。”朱弦来到妮儿的身边,对她如是说。
“没有。”妮儿低头嗑瓜子,立马否认。
“是么?我瞧着不像。”朱弦笑。
“噢!”突然,妮儿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
妮儿站起身,从怀里摸出来那只五颜六色的锦鸡毽子,放至朱弦里跟前。
“今天在大典场,有人送了我这个。”
妮儿淡淡的说,说完又继续低下头去嗑瓜子,状似无意,却又似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