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在二十分钟后出来,丁程轻轻碰触了他一下作为提醒,江别故立刻起了身,看着医生:
“小孩儿还好吗?”
医生戴着口罩没有摘下来,直接开始介绍,江别故看不到他的唇形,不想等丁程再重复一遍,歉意的打断了医生的话:
“抱歉医生,我有听力障碍,听不到你的声音,可以摘下口罩让我看到你的唇形吗?”
医生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摘下了口罩,开口:
“初步判断是严重的过敏反应,不过送来的还算及时,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不用太过担心,至于对什么过敏,我们还需要做一个过敏源测试,孩子需要住院观察,先去办理住院手续吧。”
江别故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谢谢医生。”
——
容错醒来的时候是在第二天的早晨,陌生的房间,入目是一片白色,联想到昨天晚上那怎么都忍不了的难受,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死了,却不想下一秒就听到有些耳熟的声音:
“醒了?”
容错条件反射的看过去,意外的看到了丁程,他迈步走过来,看了一眼容错手上的点滴,有轻微的回血现象,出声提醒他:
“输着液别乱动。”
“我没死?”容错问。
“没有。”丁程笑了笑:“你活得好好的,只是对海鲜过敏,以后记住可别再吃了。”
容错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旁边病床上躺着的江别故,愣住了。
丁程看到了容错的表情,以为他在担心,便出言告知:
“他没事,只是头疼的厉害,现在睡着了。”
丁程的话让容错注意到江别故的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好,面色苍白,眉头紧蹙,似乎即便是睡着的,他也是不舒服的。
可容错没觉得心疼,也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昨天自己头晕恶心的时候,江别故不照常对自己没什么感觉吗?
既然这样,自己为什么要心疼他?
容错错开了视线,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正在打着的点滴,出声:
“什么时候能好?”
“还有两瓶药。”丁程说:“差不多到中午了。”
容错微微皱了一下眉,却没说话,丁程以为他不舒服,便劝他再休息一会儿:
“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或者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容错摇摇头,沉默着。
丁程没再打扰他,走过去看了看江别故。
从六年前江别故听不到开始,他就不能有明显的情绪起伏,一旦情绪激动便会头疼不止,吃什么止疼药都是没有用的,所以这些年来许多人都说江别故越来越稳重,也越来越平和了,却不知他是无可奈何。
昨天晚上容错的状态有点让江别故吓到了,以至于后半夜头疼来势汹汹,丁程原本是想让江别故回家休息的,可长时间没有犯病的江别故这一次疼的厉害,丁程不放心他回去,这才留他在医院里休息。
一直快到天亮的时候江别故才睡着,只是现在看来他的头疼并没有任何的缓解。
他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江别故在睡,容错也在打点滴,一时半儿好不了,丁程便决定下楼去买点东西吃,于是交代了容错几声:
“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就按这个铃叫护士。”
容错点了点头:“知道了。”
丁程离开之后,病房里便变得极度安静,容错盯着门口的位置确定丁程不会去而复返便起了身,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的就将针头从手背上拔了出来,继而下床穿鞋。
可自己的病床边上空空,没有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天是在昏迷的状态下被送来医院的,很可能没有穿鞋子过来。
容错看向江别故,视线缓缓落在他床边的那双皮鞋上。
肯定是要大出一些的,可是就算大,也总比自己光着脚出去好吧?
容错这么想着,就走过去将江别故的皮鞋穿在了脚上,小心翼翼的迈步走向门口,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还没走出两步便摔倒了,恰好碰在江别故的床脚。
床震动了一下,江别故睁开眼醒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江别故是有些意识模糊的,没能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身处在什么位置,不过也只有几秒的时间,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因为容错海鲜过敏。
江别故看向容错的床铺,是空的,他微微蹙了眉,忍着头疼坐了起来,叫了一声丁程,没见丁程过来,倒看到了趴在地上,脚上还穿着自己皮鞋的容错。
江别故有些看不懂眼前的情况,不过孩子摔倒了就应该扶起来,只是江别故才刚有动作,前额就疼的快要炸开一样,他又被迫坐回了原位。
“能起来吗?”江别故忍着头疼问容错:“不行的话,我叫护士进来。”
容错没说话,几秒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把脚上的皮鞋踢掉,转过头不是很善意的瞪了江别故一眼,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了。
江别故被容错这一眼瞪的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从容错的状态来看,也不难看得出他是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因为没有鞋子?还是说自己的鞋子不合脚?都不对,但原因也并不复杂,江别故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小孩儿生气的原因,是以为自己昨天晚上故意的。
容错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下一秒就要拧开,可偏偏这个时候江别故出声叫停了他,说:
“容错,我是个聋子,我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