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天功夫,敖岚真是吃不好睡不香,总做噩梦。
半夜总得醒来两三次。
每次一醒来,就觉得外面有追兵守着。
现在终于离开这个地方,敖岚总算松了口气,觉得行踪不至于暴露了。
在林中走了没多久,便听得有马蹄声自后方传来,伴着男子的低喝声。
敖岚瞬间脸色苍白,头皮发紧,她咬唇抓住了杏溪的手,杏溪将她护在身后。
武德儿也感知到了危险,心中暗道那阿婆和水芽家果然是个土匪窝子。
“公主,抓稳了!”他给两匹马抽上鞭子,死命的在山路上逃。
后方马蹄声停住,有男子喝道:“再不停就放箭了!”
武德儿朝轿内道:“公主,趴下!”
手上死命的向马儿抽鞭子。
只听“刷刷”两声,两支箭稳稳插到了轿子后壁上。
敖岚望着那穿透轿身的锃亮铜箭头,知对方来者不善,掀开帘子,对着前头道:“武德儿,停下吧。横竖我们也逃不掉,看那人是什么来头。我看不像追兵。”
武德儿便勒住了马,拔出腰刀护住轿子,朝后方那一队人道:“我与阁下不相识,阁下为何要害我?”
为首那人冷哼:“你们这三人放着阳关大道不走,非要钻这山旮旯,还往人烟稀少处了钻,少不得是在山下作了什么恶,来山里逃罪的。听水芽说你们出手阔绰,怎么,是哪个贪官家属不成?”
武德儿心中气恼,嘴上仍客气,“只是我和一姐一妹变卖家产,出来讨生活而已,还请行个方便,不要再纠缠,我们急着赶路。”
那人扬了扬下巴,后面跟随的几人下马,持刀将武德儿团团围住。
武德儿怒道:“你这是光天百日下明抢么?”
“抢的就是你这种贪官豪绅,现在不认,等回去吃了刑就都招了!”
敖岚听得心一颤,武德儿不会武功,她怕那些人伤了武德儿,便掀起帘子下马,“这位大人,我们的确是良民,从未害过人,别伤害我弟弟。”
沈六安听得这女声竟如此柔和动听,不由得朝她望去。
见她农妇打扮,面容暗淡枯黄,垂着眼睛,穿着身宽大的粗布外衣,也看不出身形年纪。
与她声音简直一个天下一个地下。
她后面还跟着一名女子,也是形容邋遢,自称是她妹妹。
沈六安甚感怪异。
可打量一番,这兄妹三人实在不像什么为害人间之人。
水芽那小娃子这次可真是看走眼了。
他没有理由去为难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子和两个弱女子,思忖片刻,便放了人。
敖岚朝他作揖,上了轿子,三人离去。
沈六安回来的路上,却想着那农妇走路的模样,细长的脖颈,脊背挺得笔直,都被吓成这样了,上轿时也不慌不忙,姿态稳重。
敖岚几个松了口气,好不容易化险为夷,继续往深山里赶,却听得后头又传来马蹄声,这次人马似乎多了些。
武德儿掀开帘子,凝重的望向敖岚,“公主,定是那人反悔,贪图我们钱财,又追了回来。你和杏溪快跑,我在这里拖住他们!”
敖岚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慌,反而很冷静,“武德儿,我们要走就一起走。你停下吧,我们跑不过他们的,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后面有人喝道:“前面那人停下!有话问你!”
待近前了,沈六安见那男人已下马等着他们,他便举起手中令牌问那男人:“你可认得这令牌?”
武德儿是认不出来的,自从跟着敖岚从山谷中回宫,他和杏溪就被呼雅泽命人灌过药水,早已将前尘往事忘掉。
他将敖岚扶下车,敖岚目光触到那令牌,不由得面色一震,待上前两步仔细端详,方抬首看沈六安,“你怎会有这腰牌?”
沈六安见她明显是识得这块令牌,心知八九不离十了,眼前这位正是他们李老大曾经的主子。
谨慎起见,他反问敖岚:“你认识这腰牌的主人?”
敖岚垂眸盯着腰牌,“李祝,他是我的贴身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