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为什么。”裴钧一直盯着玲珑,自然没错过她脸上闪过的了然,他来了兴致,弯下身子双手撑在美人肩背上,几乎将玲珑笼在怀里,“本侯都没想明白,你来说说看。”
玲珑垂下眸子,她不知是不是这人就喜欢这老鹰抓小鸡的吓唬人姿势,不过早些适应也没什么坏处,可裴钧的话她不认同:“侯爷见多识广,自是比玲珑聪慧,您就别跟臣女说笑了。”
“送你的耳坠子,为何不戴?”裴钧突然伸手捏住那依然滚烫的耳垂,换了话题。
玲珑差点伸手推出去,她错了,这种事情真不是经历多了就可以适应的,这人简直是蹬鼻子上脸的典范。
她声音里多了点仓惶:“侯爷既是端方君子……”
“我不是,所以不管别人怎么想我都不在意,我只在意该在意的人。”裴钧打断玲珑的话,人凑的不算太近,可在玲珑耳垂上摩挲的手指没有放开,甚至还对那染上绯色的白皙脸颊蠢蠢欲动。
他知道杨云岚对自己的心思,不过那女人也不敢做什么明显的举动,他跟杨家只会渐行渐远,因着她的身份,如今不是反击的时候,避开算计就行了,以后去了雍州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裴钧见雪白的贝齿印在了嫣红的樱唇上,甚至有些用力,他突然多了股子冲动,想要将那贝齿和唇瓣给分开,免得这女人伤着自己。
可他也知自己不好太孟浪,他站起身来:“不管你曾经心悦谁,想要嫁给谁,既然要成为雍宁侯夫人,本侯不希望你还有别的心思。”
玲珑沉默片刻,心里突然多了点恼意,这男人大半夜到她房里来,又是调·戏又是威吓的,自己身上的蜂蝶都还没扑落干净呢,倒是惦记着让她不要水性杨花,是什么给了他错觉自己是个不安分的?
“嫁夫随夫,相夫教子,贤良淑德,这些规矩是刻在穆家人骨子里的,臣女没有也不会有别的心思,那侯爷呢?”她咬着牙轻声问。
在裴钧看来,这未来媳妇生气也是慢条斯理的,在雍州那地界怕是要吃亏的,他笑着问:“本侯怎么了?”
“与您抱在一起的男子……”玲珑被他笑得心头更恼,话脱口而出半句,才堪堪在口中多转半圈,“若侯爷喜欢,少不得要安置妥当,若是被人知晓,雍宁侯府的体面只怕要受损,甚至要殃及子孙。”
他不乐意自己脑袋上颜色不正,玲珑还不乐意自己将来的孩子被怀疑是跟别人所出呢,总之断袖这个事儿,必定要捂严实了,她可以接受裴钧身边有男侍在,却不能忍受夫家和母家都成为笑话。
裴钧看着这个总是沉静的小姑娘转眼就变成了刺猬模样,活泼多了,他心里莫名多了点高兴,便笑了出来:“我不是断袖,那次不过是为了打发范家姐儿不得已而为之。”
玲珑想着自己曾经看到过的画面,那古树盘根的紧实,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得已。
可这话玲珑说不出口,她只微笑:“侯爷如此说,臣女便如此信。”
嗯?裴钧眯了眯眼,人往前几步,玲珑早就有了防备,兔子一样起身退后。
裴钧轻哼,大手一伸直接将人揽在怀中,听着小猫崽子一样压在嗓子眼的惊呼,意味深长看了眼玲珑身后:“我觉得你还是不信,这是想让本侯身体力行证明自己?你倒是个心急的。”
玲珑扭头一看,刚才没注意竟是往内室方向退的,她又一次崩不住神儿,脸蛋又红又烫,话也急了不少:“臣女没别的意思!侯爷误会了!”
“哦?你刚刚不是担心本侯不肯跟你圆房,子嗣还会因为本侯断袖出问题?”裴钧不肯松手,身子微动,还不忘在纤细处摩挲,“本侯倒是不介意自证己身,不过还是要洞房花烛时更合适些,你说呢?”
玲珑目瞪口呆看着裴钧,她两辈子都没经历过这种阵仗,腰间的大手都不算什么,男子和女子之间的巨大差异,让经历过人事的玲珑几乎想要晕过去。
向来不爱哭的玲珑,眼眶子都吓红了:“臣女不是那个意思,是,是有事儿要求侯爷。”
裴钧也没想做什么,怕真给未来媳妇吓坏了也不美,他松开手,看着玲珑蹬蹬后退几步远远避开他,才继续道:“今日本侯来,本就是要跟你开门见山,有什么想说的,你说便是。”
玲珑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腰间那滚烫的触感似是还纠缠不肯离去,胸腔都憋得难受至极,她两辈子只在穆家和林家过活,两家的规矩都大,她从小也是个规矩惯了的,碰上裴钧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一次两次她觉得自己心窝子都快跳出来了。
所以明明在嘴边儿的话,玲珑怎么都吐不出口,她总觉得自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嗯?”裴钧轻哼一声提醒她。
玲珑垂眸,眸子里带着苦恼和茫然,但想好的话还是不能不说:“侯爷是打算何时来下定呢?”
“这么着急嫁给本侯?”裴钧调侃,见玲珑面上的绯色已经有往细弱修长脖颈儿里蔓延的趋势,知道再惹就要恼了,嘴快过脑子下意识安抚,“年后陛下会下旨赐婚,开笔后第一道圣旨也图个好兆头。”
玲珑努力压下面上的燥热,看着裴钧:“不知侯爷否请陛下在年前赐婚?年后穆家便要分家了。”
昏灯如豆,却也遮不住玲珑眸子里潋滟着的水光,裴钧晃了下神,随后才明白过来玲珑的意思:“你是想着嫁妆从公中出?雍宁侯府不缺你那点嫁妆。”
大不了到时候他多贴补些呗,反正他好东西不少,若是她真那么懂事儿,将前头杨氏从未摸着边儿的私库交给玲珑管着也不是不行。
玲珑努力微笑着摇头:“臣女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穆家,若是不能叫祖母明白穆家是靠谁庇佑,臣女哪怕是跟您去了雍州,也无法安心。”
裴钧挑眉:“穆家是靠谁庇佑?本侯?还是你?”
“自然是天家。”玲珑已经缓下神来,坦然看着裴钧,“天家赐婚,穆家自要忠君以报,这不正是侯爷想要的?”
裴钧看着眼神中涌动着沉稳和自信的玲珑,百般算计头一次怎么都转不到嗓子眼,让他一时失了言。
过了好一会儿,裴钧才轻咳几声,站到玲珑面前,这一次玲珑没躲,裴钧也没造次。
二人一个低头垂眸,一个抬头仰视,虽还隔着些距离,烛光中的影子却融在了一起,晃动着难分难舍,看得门外青雉呼吸都乱了节奏。